了了亭 资讯: 将观念的显现作为唯一的追求,技术问题被刻意地忽视或规避,这几乎成为当代艺术的现实和主流。在当代艺术的情境中,陶艺也不可或缺地表现出对社会现实问题的思考和对群体生存状态的关注, “观念”一词日渐成为中国当代陶艺的核心问题。然而,当代陶艺与其他艺术门类不同,陶艺的创作并不能脱离制作技术的辉映,也就是说,艺术创作观念的凸显不能把技术问题忽略,技术对于当代陶艺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技术——当代陶艺无法规避的现实问题
每一门艺术都需要一定的材料作为媒介,材料的选择不同决定艺术的门类不同。如我们所知的,国画的材料是宣纸、笔、墨等,油画的材料是特定的油彩、画布等承载物,雕塑所需的则是泥、木、金属等塑造材料……无论这些艺术门类的材料是二维的,还是三维的,材料的使用最终都可以归结为材料的形状、色彩等的物理变化。与之相比较,陶艺的材料则要复杂得多,陶艺的最终完成不仅要经过拉坯、盘筑、印模等手法所造成的形状、肌理上的物理变化,更为重要的是,还要经过窑火煅烧,改变其化学性质。陶艺泥料、釉料成分的配比,尤其是金属氧化物的配比,决定了陶艺作品最后的烧成效果。以氧化铁为例,因为含量不同,便呈现影青、淡赭、深赭乃至黑色等不同的釉色。对陶艺家而言,不懂得陶艺泥釉料的性质和发色肌理,就如同画家不认识颜色一样,把握材料性质是陶艺家必备的、最基本的技术。
烧制是陶艺最本质的特性,所谓烧制并非把陶瓷泥料加温,使之由泥变性为陶那么简单。“烧制”对当代陶艺而言是一种风格形式上的定位。当然,陶艺风格的形成不仅仅是“烧制”这一种因素所能决定的,但至少烧制可以决定陶艺表层的美学特征。如,色彩和肌理。在还原气氛中烧成的青色釉系气质优雅高贵;平地堆烧形成的红陶、灰陶器色泽古朴、苍凉悠远;而采用封窑和渗炭技术熏烧形成的黑陶则散发着耐人寻味的神秘黑色。不同的“烧制”技术可以塑造出千变万化的艺术效果。我们可以说, “烧制”是一种技术,但同时“烧制”更是一种艺术。“技术是一种艺术化的技术,是艺术技术化的表现”,技术与艺术的统一在“乐烧”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所谓“乐烧”,则是利用已经氧化烧结的胎体的炙热余温点燃有机物后的还原反应,有机物燃烧过程中游离出来的化学物质与坯体中的物质在高温中反应结合,并在陶艺的表面形成绚烂与神秘的色彩和肌理语言,不同的色彩肌理就是“乐烧”技术所即兴创作的抽象艺术。
由于烧成气氛、烧成方式的不同造成了陶艺泥料、釉料等材料性质程度不改变。使得陶艺制作过程中,即使是相同的泥料,经过不同的“烧制”成形,也可实现各种不同形态的风格面貌。日本陶艺家寄神宗美的“解构与重组”系列作品,就试图利用不同“烧制”方式在色彩和肌理上的差距特点,将一个造型碎为不同大小多个块体,再将这些块体分别采用不同的方式烧制,最后再将各种不同“烧制”效果的块体重新黏结组合,火的神奇在各个体块上产生的神奇变幻又重新归于一体。艺术家的这一艺术行为,使得同一件作品上充分展现出了多种不同的火烧的神奇。技术是艺术创作的媒介,艺术家寄神宗美把陶艺家在创作中的可控制性与火的变幻、神奇完美结合在一起,造就了陶艺创造的理想境界。
在陶艺的成型阶段也同样要求陶艺家具备高超的技术。同样是三维造型,虽然雕塑与陶艺具有很多相类似的造型手法,但由于空心筑造的特殊要求,使得陶艺的成型技术显得更加特殊和更具难度系数。因此,无论是采用哪种成型手段都要求陶艺家具有相当的熟练程度,作为陶艺家首先应该是技艺高超的匠人。
陶艺家陆斌认为陶艺技术的推陈出新不但可以促使创作观念的实现,同时一项新的技术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成为新的创作内容而加以推广演化。也许在陶艺之外的当代艺术领域,技术的因素处在次要层面,在很大程度上金钱可以解决制作所带来的困难和问题,但陶艺是个例外。陶艺的材料、烧制技术以及成型技术的特殊性构成当代陶艺无法逾越的技术特征,对当代陶艺家而言,技术既是创作中必须面对的创造手段,但技术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手段”,陶艺技术本身也可以构成当代陶艺创作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