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汪(桂英)从不对人炫耀自己的陶瓷作品多么热销、哪件作品又被卖出了天价。”陶瓷艺术家、艺评家李申盛坐在藤椅上,双眼直视采访者:“就凭这一点,她比许多艺术家都更值得尊敬。”
曾军、汪雪媛等人也证实,汪桂英的确是位不爱张扬的人,常年居住在单位分配的老宿舍里,在10平方米左右的小房间内作画。她甚至拒绝聘请保姆,而是自己挎着菜篮到市场上购买食材,亲自下厨烧菜做饭。
中国轻工业陶瓷研究所与宿舍区仅一墙之隔,包括戴荣华在内的多位曾在研究所工作的陶艺大师,多年来都居住在宿舍区。尽管只要他们愿意,完全可以住上更为气派的商品房,并购置豪车代步。
可这些“宿舍区里的大师”更愿意在绘画之余,走出宿舍区,来到研究所散散步,找几位熟人聊天。戴荣华就曾对劝他搬进大房子的人说: “从事国画创作需要较大的空间,这样才便于舒展,陶瓷绘画与国画有区别,它要求创作者的心胸要开阔,对空间的要求反而不高!”
虽然对物质条件要求不高,可在对待晚辈的绘画学习上汪桂英却不肯放松,她在传授汪雪媛“汪派山水”精义时,第一要求便是“苦练”;汪平孙对江葆华最常念叨的一句话,就是必须“眼睛看(得)发花,屁股坐(太久)出疮”,否则练不出真功夫。
“只要画得多了,只要拿起画笔,那支笔都会自己在瓷板上‘走’。”汪桂英这样对汪雪媛说明勤学苦练的好处。
可未必每一位陶瓷绘画从业者都会认同“汪派山水”的“苦练”说,以“纯写意” “意境体现” “哲学阐述” “观者解读”为名,以青花、高温颜色釉为表现形式,以画面简单至极,让赏瓷者如坠云里雾里为特征。
景德镇传统陶瓷艺术对工艺性及装饰性的要求都颇高,绘瓷者常需耗费数年之功方可入门,想要让画技达到一定高度则对经验以及悟性都是莫大的考验。面对红火得令人耳热心跳的艺术瓷市场,欲从中分一杯羹的半路出家者未必都愿静下心来,从零起步学习瓷绘技法,为此他们必须走到能否迅速提起画笔、并让手中瓷器转换成货币的登龙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