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楼的记忆

许多二十来岁以上的景德镇人都有居住筒子楼的记忆。筒子楼一般建于上世纪50—70年代。所谓筒子楼，围中间贯穿一条楼道如筒子状而得名。景德镇现有的筒子楼一般是两三层的红砖建筑，有的采用木质楼梯和地板，通常每户只有一两间房，没有厨房和卫生间。居民们常把它叫做“集体宿舍”。曾经，有不少瓷都家庭在这里奏响了锅碗瓢盆交响曲。
如今，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许许多多的家庭从筒子楼搬迁出来，住在筒子楼的日子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记忆。
回忆
41岁的姚明亮(化名)在老汽；车站的筒子楼度过了他的年少时期。“那个时候，家家户户到了吃饭时间部夹点菜，端个饭碗站在门口吃。可热闹了，我们的宿舍区离昌江近，有时候吃着吃着，就把饭碗端到了昌江边。饭碗还丢在岸上，人已经在河里游泳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他居住的筒子楼成了危房建筑被拆除。而他的生活也从此告别了筒子楼。
因为是住在整栋筒子楼的最旁边一户，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朱贵生(化名)在她女儿出生后就搭建了一间房做客厅并与原单身宿舍打通。当年，他家是全宿舍几十户人家中唯一有家用水池的。朱贵生说水是公家的，不计费使用。每天都有人来他家借用水池，因此，他家总是很热闹。从他叙述的语气来看，似乎他当时并不感觉太大不便。“那个时候，你家做菜发现没盐了到我家借点，我家煤饼炉灭了去你家借块煤饼生火。女儿一从幼儿园接回来，邻居们就抢着抱，逗她玩。”10多年前，他和家人住进了单位的集资房．两室一厅．带独立厨卫。他说，他偶尔会梦见自己在家里的一些事，却不知为何，梦中总是出现那个筒子楼里的家。
傅峰(化名)的童年也是在筒子楼度过的。他对筒子楼里的生活避之不及。“要走过过道，才能到达厨房。上个厕昕要走上100多米。下起雨来，家里还漏雨。楼道的公共面积小，邻里间有时候会因为使用面积的问题引发口角。”；
傅峰家四口人，他1976年出生，是两个孩子中的老大，“当时我住在三角形的阁楼上，没有窗户。一般那是人们用来放杂物的。我读小学的时候，发现一些同学家里已经有了卫生间，那个羡慕呀。心里就想着要赶紧搬走。我也要住带卫生间的房子。”
1994年，傅峰和他的家人从那栋房子搬了出来。而当年月阶内心僮憬着住带卫生间的房子的男孩，虽然至今单身，却已经在市区有了几处优质房产。
现状
当年为解决单位职工住房紧张问题的筒子楼正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如今，景德镇筒子楼的数量大为减少，有的被拆除，有的被改成仓库。在老瓷厂的宿舍区—般能见到几栋筒子楼民居。而因为其居住功能的不完备，大多数筒子楼旁边都搭建了其他建筑，因此显得凌乱和局促。
在景陶瓷厂宿舍东区有3栋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筒子楼。筒子楼中间一排低矮的房子是厨房。 走进筒子楼，就像走进狭长的黑洞，走廊里堆满杂物，墙皮剥落，地板脏黑。知情人士说，这里当年可是全厂最好的居民楼。筒子楼的性质其实是租住公房。按使用面积不同，居民要交纳每月二十元左右的租金。但是收租金的过程往往不顺利。 ．
记者采访时，47岁的袁细妹正在楼下和几个年纪徊仿的邻居晒太阳、打毛衣。她说，她住在这里有20多年的时间，生活很热闹，不过也很不方便。她至今还和家人住在一闾13平方米左右的房子里。这里的居民告诉记者，即使是三楼的住户也要下楼做饭洗衣，生活上很不方便。所以一股来说，有经济条件的，都陆陆续续搬走了。留下的以收入不高的下岗职工和中老年八层多。
已是耄耋之年的夏爷爷和罗奶奶在老政府宿舍已经住了33年。这里的筒子楼建于上世纪70年代，格局不算太老旧。他们告诉记者10年前就听说这里要拆了，现在还没动静。许多当年的老邻居已经把房子转手或出租给他人。
老两口在房子对面有间小棚屋。老人种了些花草，养了几只鸽子。站在他们家门口，稍一抬头就能看见龙珠阁的一角。虽然采访的时候，他们抱怨家门口在冬天总难晒到阳光，上厕所要去公共厕所。不过看上去，他们的晚年生活倒也有一份怡然。
出路
记者跟随景陶瓷厂保卫科科；长郑和平采访的时候，几个居民不明来意，关切地问，“是不是快拆了?什么时候拆?”。似乎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郑科长告诉记者，旱些年居民们就知道这里要拆除。只是几年过去了，由于诸多复杂原因，这个问题—直悬而未决。
“这些筒子楼建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毕竟用了这么多年，居住条件越来越不能满足城市居民的需求．都被下了危房鉴定书。而目前，不少筒子楼所在的工厂等单位，经济效益普遍不好。把筒子楼所在的地皮卖给开发商，同时妥善安置原住户似乎是目前筒子楼的唯一出路。当然，这样的安排并不是单位说了算，还要看政府有关部门的决定。”郑科长说。
也有人提出筒子楼代表了过去的一段历史，应当适当保留。大城市里同年代的废弃老厂房能改建成为饭店、艺术区，筒子楼也不应该随便拆除。
然而，不可忽视的是，筒子楼作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企事业单位住房分配制度紧张的产物，面积狭小，缺乏私密性，通风、采光都不理想，绝非“宜居”建筑。加之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洗礼，老化严重，存在消防等安全隐患。
难道．筒子楼的最终命运只能是面临拆除吗?据了解，在杭州，有关部门对部分原有的筒子楼屋顶进行翻修，统一雨水管线，每户拼接出一个独立卫生间，改善门窗质量，统一安放空调机位，粉刷修复楼道，安装照明设备。而青岛也从今年起投入三亿元改造筒子楼，预计八百多栋筒子楼将在三年内旧貌换新颜。
或许这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思路：对部分有改造价值的筒子楼着手修缮、改善功能，在改善居民生活需求的同时。也留住一段老景德镇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