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市区朝新都方向一直走,到了新都公交站台的尽头,穿过马路再拐一个弯,迎面是一栋不算起眼的三层楼建筑,唐圣耀就在这里。
推开虚掩的门,里面的天地显得有些零乱:墙壁上、长桌上、角落里,满眼都是已完成与未完成的陶瓷作品。方正古朴的茶桌、几把竹椅,以及摆放在茶桌上造型各异的手绘涂鸦式茶具,都彰显出主人与众不同的趣味。这是唐圣耀用来创作的地方,不用教书的日子,他大多在这儿度过。
从里间走出来的唐圣耀,依旧是工装外套,鸭舌帽,蓄着络腮胡的脸上,眼神异常明亮。他是那种让人印象深刻的人。犹记得头一回见面,几个词语很自然地从我脑海中跳脱出来落在他身上:爽朗、随性、低调。这些词语里包裹着一颗率性写意的内心,当然,这是看到唐圣耀作品后得出的结论。
唐圣耀的作品,没有宏大的叙事意愿,没有沉重的社会学寓意,也没有道德说教的企图,他把目光投向那些日常生活中并不引人注目的人物与场景,通过独特的视角与巧妙构思,描绘出一幅幅既单纯明快又耐人寻味的景象。胡子拉茬的中年男子、风华正茂的窈窕少女、用搓澡巾搓背的少妇以及热火朝天搓着麻将的男女老少,都成为他作品中的主人公。
除了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人和事,唐圣耀也画别的,比如妙趣横生的戏曲片段、耳熟能详的历史故事,以及表现佛家文化的题材等等,正如他形容自己所说,画画完全由着性子发挥,想到什么画什么。所以他从不违背创作的本意,刻意取悦市场与受众,对于他而言,能在凡俗的日子里找个方式偷着乐,才是画画的真谛。
在唐圣耀的眼中,画画是给人带来快乐的事情,应该抱着玩儿的心态,闲来涂涂抹抹,纯粹为了兴致。不是陶瓷专业出身的他,之所以结缘陶瓷,说来也与他“爱玩”的性格有关。与传统水墨不同,陶瓷绘画属于二次创作,画上去的彩料,在炉中一烧,颜色就完全变了。至于到底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具有很强的不可控性。这种火与土创造出的神奇窑变效果,让他惊叹不已,对陶瓷的热情也就一发不可收拾。
最初,唐圣耀追求繁杂多变的装饰效果,创作了不少工艺复杂、有着强烈视觉冲击力的作品。可是越到后面越觉得那些浮华的东西多余,于是开始大事化小,把最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他说:“从前在做加法,现在则是在做减法。”的确,看他如今的作品,总是寥寥几笔,用简练而几近潦草的笔墨,尽显生活百态。
随性地画,写意地活,在“从心所欲不逾矩”的自由境界里,唐圣耀应该会带给我们更多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