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8月30日,干道甫的画室。
我们坐在一个“青花”的世界里——墙上挂的,桌上放的,地上摆的;完成的画作,待烧的瓷胚,废弃的半成品;四面八方,满眼“青花”。
就连顺手拿来放烟蒂的碟子,也是明代的青花瓷残片。点上一根烟,画室里转眼染上袅袅迷雾。烟火明灭之间,几百年的历史余韵弥漫开来……
在中国陶瓷史上,青花的地位是独特的。史学界有如此一个评断:青花自诞生之时即成为中国瓷器的霸主,700年来无人撼动。
“其实,青花的历史可追溯至唐代。”干道甫说,扬州唐代遗址出土的瓷片证实了这段历史。但是,唐青花诞生之后,并没有迅速发展起来,而是走向了衰败;及至宋代,青花也只是浮光掠影,未曾留下太多痕迹;青花真正成熟是在元代;此后明清两代,更是到达鼎盛。
关于青花的“身世”,干道甫曾经创作了一套作品,名叫《青花史书》。瓷坯宛如一本本展开的书籍,瓷书扉页上,图案各异。单个看,每本瓷书都是独立的作品;但组合起来,却又是一部详尽的青花瓷器发展史。
一转身,尘满面,鬓如霜。不变的,依旧是瓷安然,青安静。青花之美,在于“清秀素雅”。青花瓷器名为“青花”,实则为优雅悦目的蓝色。“从光谱学的角度看,青花的蓝色,是令眼球最为舒适的一种色彩。”干道甫说,这种色彩符合任何层次的审美。
在干道甫看来,青花之所以倍受推崇,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青花瓷器与中国国画艺术本质上有着一脉相承的关联。“墨”分五色,“青”也有五色之分;素雅的坯体如同国画的宣纸,青花钴料如同墨汁,当画笔颜料所到之处,无论是宣纸或者是瓷胎,都可以将所绘制的材料魅力发挥到极致;关于国画技法的“留白”、渲染的运用,青花“分水”与之对应。青花绘画既可以工笔刻画,也可以写意泼料,“逸笔草草”。
只不过,国画可以当场挥就,但青花瓷器在陶瓷坯体描绘完毕后,还要罩上一层透明釉,再经1200摄氏度以上的高温烧制。从制坯到绘画,再到入窑烧制,每个环节稍有疏忽,都会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