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是程氏画鸟头部均较大,但鸟的形体却很生动,有人问他是否合适,他说:“一幅花卉翎毛画上的鸟,多半是作为主将出现,头小就不威武,更难传神。”而模仿品有的执意将鸟头画大,但大而无神,生搬硬套反而使鸟缺少灵性。
另外,程意亭花鸟画的设色,也是鉴定其作品真伪的重要因素,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程氏所用颜料经过自己的漂研调配,色泽妍丽而不娇媚,在填色时又能轻拂丹青,以薄为贵,呈现出特有的清丽娟秀,既有文人画清雅的一面,又有工笔重彩的艳丽,艳者无飘浮感,淡者也非苍白无神,厚重浅淡之处,均以笔法皴擦染而成。二是填色工艺达到运用自如,驾轻就熟的程度。如程氏画花多用胭脂红洗染,浓淡相宜,过渡自然,颜色莹润;而填画荷花却着意淡雅,表现到赭色,既丰富画面色彩,又增添了生活的真实。而模仿品设色、染色平板,少冷暖过渡,特别是用色生硬,往往以色料堆填以求艳丽,鉴赏者用手触摸有起棱之感(图11)。
如程氏粉彩瓷板画《芳菲春风》,绘秋菊、秀石、竹篱、双鸟,构图疏朗,垂直挺立的菊花,与竹篱构成横斜错落的穿插之势。篱下傲霜耐寒的菊花盛开,一黄一紫,相互映衬,作者以双勾填彩,笔法精工细描,与细笔勾勒的黄色竹篱和青色秀石,营造出秋艳的韵味;白头翁侧首向下,对花生情,以工整精细之笔画得生动灵巧,呼之欲出。作品严谨工秀,设色考究,浓淡层次自然,突破了一般花鸟画媚世趋俗、烦琐臃杂之弊端,表现出勃勃生机、亲切面影,尽显程氏花鸟画之神采(参见书中533页—579页作品)。
关于最后遗作的鉴定
程意亭英年早逝,壮志未酬。病逝时在其卧室内存有大量的白瓷板及宣纸画稿,其长子程永建请刘雨岑先生在其完成画作而未题款的《松鹤图》瓷板画上补款题云:“先君讳意亭,毕生从事艺术,颇负声誉,不幸恸于月之二十三日逝世,检点遗物,仅存此瓷板而已,恳世伯刘雨岑代为题款,藉垂永久。戊子仲冬翥山程永建谨志。”此乃对程意亭先生一生最后的纪录。但由刘雨岑先生题款的《松鹤图》瓷板画有两幅存世,并在不同收藏者手中,笔者多次与相关专家研究分析,此事难以定论,有待进一步研究。
题识印款
程意亭作品题款有两种字迹,一是程氏亲笔所书,书体绵柔秀美,笔法稳健舒缓。程氏作品少见长篇题款,一般都是题写一两句诗文后再落干支姓名款。
常见落款为:“意亭写”、“程甫意亭写”、“翥山程意亭”、“意亭程甫之笔”、“翥山樵子程意亭”、“翥山樵子程意亭写于佩古斋”、“翥山程意亭写于珠山佛印湖畔”等。
另一类是他人代书款,书体劲拔,格式工整,多诗词。此类题款系民国时期景德镇专事题款之人所为,此种字体在同时期其他瓷画名家作品中也能见到。如同时期瓷画家叶振嘉的作品上也是此种字体,从两种题款比较中,可看到字体完全出自一人之手(图12)。民国时期,某些瓷画家请人代写款的现象时有出现,因此在鉴定程氏作品时,不能只从题款来判定,尤其是此类代书款作品,要多从其他各方面来鉴定其真伪。
程氏作品常见印款为:“程印”、“程氏”、“程”、“程甫”、“意亭”等。
刘雨岑瓷画鉴定
刘雨岑是“珠山八友”中年纪最轻的一位,生于1904年,卒于1969年,享年65岁。年少时就读于江西省立甲种陶瓷工业学校,系潘勾宇之弟子,曾参与创立“瓷业美术研究社”,并为王琦之义子。1949年前,先后在“浮梁县立陶业学校”、“珠山国瓷艺专”、“东方艺专”等校任教。1949午后曾任江西省美协副主席、景德镇市美协主席。1956年,在轻工业部陶瓷研究所供职。1959年,由景德镇市人民政府授予“陶瓷美术家”称号。刘雨岑的陶瓷艺术成就,得到了我国著名戏剧大师田汉的称颂。
笔墨(料)特征
刘雨岑以画花鸟著称,不局限于专画某物,画路较广,存世之作较多。20世纪30-40年代的花鸟画,传统风格突出,50-60年代的作品融入了装饰性特点,目前模仿品以30-40年代作品为多,也有少量50-60年代的作品。从刘氏花鸟画笔墨特点来看,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是早期作品,多以兼工带写的手法完成。画面严谨,清丽韶秀,禽鸟的用笔尤为精致,有的接近工笔一路。画花叶时却能稀处补枝,密处缀英,叶子的深浅、浓淡、枯湿等,力求生动有变化、有韵味,设色秀逸,处处可见匠心。
二是20世纪50-60年代作品写意性较强,画面更简练。如50年代画于景德镇陶研所的花鸟四方笔筒(参见书中作品610页—611页),画面构思精巧,笔法写意,花鸟和蔬果笔墨纤秀工致,格调清新雅致,有任伯年遗风。另外,他在50-60年代的作品,还特别注重画面与器形的结合,其中不少画面是画于“开堂子”里面。
三是刘氏画禽鸟的灵动性特点显著,精细之中不刻板,笔情墨趣颇足,又能较好地把握粉彩料色的肌理变化,用以表现禽鸟茸毛的质感。如20世纪40年代所画的《暖春图》(参见书中作品596页-597页),画面中心绘一窝小鸟嗷嗷待哺,鸟的茸毛惟妙惟肖。还有《竹篱麻雀图》中的三只落篱麻雀,顾盼生姿,以工笔手法表现得细微生动,意趣渺远,妙诣独到。而模仿品的笔法稚嫩、潦草、浮躁。刘氏笔墨之精妙,绝非一般之人一朝一夕能刻意求得。如以模仿品(图13)与书中》刘氏作品真迹对比(参见书中583页一657页作品),以上几点一睹自明。
从设色来看,一是花朵双勾填彩,敷色娇美鲜丽,叶子正侧疏密有变化,色彩丰富,勾勒挺劲;二是秀石以扁笔斧劈皴表现,敷染淡青,讲究冷暖;三是与主画面相配的数朵闲花、几片竹叶以及随风青草,总是略施淡彩,以求傅色典雅、清新、明净,达到轻拂丹青、以素净为贵的画境。而模仿品设色平板,染色少精妙层次变化,特别是色彩的冷暖过渡,不具渐次之微细变化。
另外,刘雨岑创立了“水点桃花”技法,画花时用含有色料的水笔,依次点染在相应大小的“玻璃白”底色上,既有传统填色的粉润效果,又具有画意生动的韵味。刘雨岑到晚年仍孜孜不倦地研究任伯年的笔墨技巧,他娴熟地运用粉彩彩料,掌握油性特点,在坚硬光滑的瓷胎釉面上,表现出绘画艺术的韵致。他在文中写道:“记得过去,我在瓷上表现桃花时,由于对料性掌握得不够,以玻璃白掺染洋红点出桃花,烧后成色发乌,后来经过反复试验,采取先以玻璃白作花,再在其上以洋红点出的办法,才得出国画桃花的效果来。由此可见,要用祖国最具有民族特色的国画,来装饰最具有优良传统的瓷器,使它们结合在一起,成为我国民族文化中一朵永开不败的鲜花,作为陶瓷美术工作者,除了要对料性、对瓷画有丰富的经验和技巧之外,还必须熟谙国画用墨用色的技法。”刘氏画桃花风格独特,技巧孤绝,是鉴别其作品真伪的重要依据。
题识印款
刘雨岑的书法结体平稳,意度雍容,以行书题款,少见长篇题款,一般都是题写一两句诗文后,再落干支姓名款。
常见落款为:“雨城”、“刘雨岑写”、“澹湖渔刘雨岑写”或长题款“澹湖渔刘雨岑写于珠山觉盒暖风和窗下”、“澹湖渔刘雨岑写新罗山人大意于珠山觉盒之南轩”等(图14)。
常见印款为:“玉成”、“雨城”、“雨岑”、“平氏”、“竹”、“人”等。
刘氏20世纪50-60年代的作品,好用“竹”字印,王锡良先生曾问何故,刘曰:“吾好竹,竹字写成印章好看,就此而已。”曾有人对此不知,错认“雨”字,此印与刘氏姓氏无关。
刘雨岑先后用过“刘玉城、刘雨城、刘雨岑”三个名字。从其作品分析和其子刘平先生回忆,“刘玉成”是刘氏父母所取原名,主要用于就读江西省立甲种陶瓷工业学校之前和就读期间;陶校毕业后到景德镇画瓷初期用“刘雨城”;20世纪40年代末期和50年代,并用“刘雨城、刘雨岑”:50年代末期至60年代末期,只用“刘雨岑”。把握刘氏姓名沿用的年代,在鉴定其作品时,是断代的重要依据。
四、“珠山八友”瓷画的辨伪与识真
瓷器造假,自古有之,民国尤盛。不仅前朝瓷器皆在仿造之列,同时期“珠山八友”等名家亦不能幸免,因此八友存世作品精粗并存,真假混杂。就赝品而言,有民国时期的老仿瓷和现代的新仿瓷。老仿“珠山八友”瓷,多是在20世纪初至20世纪40年代之间出现的,这些仿品与“珠山八友”在同一个时期。老仿瓷的鉴定难度相对来说大一些,主要原因是胎质和釉色同样具有民国时期陶瓷的特点,而且品相又陈旧,少有疑点,容易迷惑人。老仿瓷多是八友当年的徒弟及其追随者所为,笔者所见其作伪形式,有以下几种类别:一是当年的代笔之作,二是抄袭模仿之作,三是刻意假造之作,四是主观臆造之作。下面就老仿瓷的造假手法和甄别要点作些分析。
代笔之作是指非八友亲笔所为,但却是八友所认同之人的作品。民国时期由于“珠山八友”的艺术成就和名气颇大,贵戚权门,商贾雅士,对“珠山八友”瓷画作品趋之若鹜。他们的瓷画作品很有市场,八友成员不仅结社互助,有的还自开画瓷店,谋求发达。他们一边勤干画瓷器,一边带徒授艺,多数弟子在随师学艺并具有一定水准之后,也帮师傅做些摹稿、填色之事,甚至参与和帮助师傅完成应求之作。此种现象是中国几百年来师徒传艺的惯例,在民国时期较为普遍。代笔之作一般是门徒按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