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游艺潭

国家一级美术师 陈一文

  1945 年生，江西赣州客家人。先后毕业于景德镇陶瓷学院美术系，江西大学中文系。1983 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深造，1987 年调入江西画院，曾任常务副院长多年。今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工艺美术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国务院中央文史馆画院研究员，政府特殊津贴专家，民革中央画院理事，江西省政府文史馆员，江西科技师范大学研究生院艺术顾问，景德镇陶瓷学院陶瓷研究所特聘研究员，景德镇瓷画研究院研究员。

  作品43 次入选文化部、中国美协、中国工艺美协大展，并22次获金、银、铜奖。自2007 年始，在景德镇建立瓷画创作工作室，从事瓷画研究。作品由国家送往意、法、美、日、俄、奥等十余个国家参加国际艺展并多件获奖。作品由众多国家机构、美术馆、博物馆及高端人士收藏其艺术成就载入40 余部典籍中。

 

 

陈一文

夙愿

  大凡在学习美术时接受过西式美术教育者，对于欧洲，对于那里的文化艺术，都会是心生倾慕和向往的。那里有着和我们绝然有别的艺术种类，它所展示的是一种异样的文化型态，一种西方社会历史所形成的文明方式。在对欧洲绘画史略的讲述中，不论是对美术流派、代表画家还是艺术作品，师辈们总是那般地充满着热情：我们被课堂里的幻灯片和画册中那些未曾见过的作品所吸引和打动，在心灵上烙下深印。难怪，上世纪70 年代末《法国十九世纪农村风情油画展》在上海美术馆开展时，全国各地的美术家不顾一切地蜂拥而至，以一睹这难得一见的油画原作为快事。这似乎是打开了一扇久闭的窗口，研究欧洲绘画艺术成了当时美术界的热潮，由此也引发我们对于欧洲绘画领域进一步了解的渴求。就我个人而言，上溯至60 年代时，我欲以阅读西方文学来充实自己对于欧洲了解的不足，以为这是一种简便而又现实的办法。荷马的史诗，但丁的《神曲》，雨果的《悲惨世界》，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莎士比亚全集》，莫伯桑、契可夫短篇集，狄更斯的《双城计》，司汤达的《红与黑》，哈代的《苔丝》，托尓斯泰的《复活》，拜伦、歌德、雪莱、果戈里、屠格涅夫、普希金……在阅读中我知道了香榭丽舍大街的豪华，雾都伦敦浓厚的阴霾，塞纳河畔的巴黎圣母院，罗马广场的巨形斗兽场。我曾在脑海中展开天马行空的猜想，描绘出它们在我心中的虚幻影象，以满足我心理上追索它们的无限乐趣。

  诚然，文学自有文学的作用，那一枝枝如椽之笔下的精彩描写，启迪和熏陶了我的心灵。但岁月沧桑，时过事易，那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的情景终如云烟般在脑际消散。毕竟再美妙的文字描述也比不过亲睹真容时内心倒海翻江般的激动。

  我们以本土的山川风情为描绘对象，这是根植于这块大地之上的艺术家之所以能          开花结果的必然选择。在国家运势日益昌盛的当下，相伴随的是文化艺术视野的全方位放开。今年五月，江西省中山画院十余名画家背起行囊，组团远赴欧洲十国，考察观摩采风写生。

 

米兰杜奥莫大教堂

  五月的欧洲正春意盎然，大地黄绿交织，景致迷人。车窗外髙速公路两旁的油菜花从眼前掠过，远处的雪峰在湛蓝天色的衬托下晶莹而又神秘。

  阿尔卑斯山是欧洲的主要山脉，它的高峰主要集中在瑞士境内，故多为山地高原。地势险峻，飞瀑奔鸣，湖光山色，醉人心脾，是写生的绝佳之处。霏霏春雨，皑皑白雪，壮美景色，尽入画图。当走下瑞士少女峰雪线，在险峻中穿过一座座高山隧道，原意欲进入邮票王国列支敦士登，却因大雪封路，故改道直奔意大利米兰。米兰，当今的国际时尚设计之都：服装、奢侈品、工业品牌设计大师聚集之地。同样，米兰又是一座艺术名城。在前往米兰大街尽头的杜奥莫教堂的路上，不尽的人流中涌动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朝拜参观者，五色杂陈，缤纷多彩，彰显出地球村各族子民的本色众相。穿过大小两个广场，远远便能望见那座白色大理石建成的雄伟教堂。耸立雄伟，气势逼人，犹如在大海中望见白色的船帆，欲靠近却是那般的不易。

  杜奥莫教堂之所以盛名于世，因它与巴黎圣母院、德国科隆大教堂均为典型哥特式建筑。这是公元12 世纪首先在法国兴起后在全欧洲广泛流行的一种建筑风格。哥特式的称谓与哥特人毫无相关，这是保守势力以贬抑卑视的态度所强加的。当时的欧洲视哥特人为蛮族，所以借此贬低这种建筑风格。不过在美术史中，哥特式建筑则是中世记艺术领域里成就最辉煌，艺术价值也是最高的建筑。

  欧洲中世纪文化基本上是基督教性质的。在其还属非法时，信徒多潜在地下室或地窟中活动。四世纪后它取得合法地位后，便修建一种墙面厚重，柱子粗短，形体坚实，沉重简朴的建筑，并称之为罗马式的教堂。通常这种建筑被认为          是农业社会的产物，与城市毫不相关。在罗马式建筑流行的最后几百年间，人们的思想意识、经济状况、审美选择，都发生深刻的变化，当市井恢复了繁荣，哥特式荣耀登场就适逢其时了。代表城市文明的哥特式建筑，其明显特征主要在大量垂直线组成明快的拱券，造型挺秀的尖塔直指苍穹。

  这里是神圣之所。脱帽进入大教堂的那一刻，我却还没有相应的心理准备，无法描述当时的内心感受。教堂空间之巨大是令人超乎想像的，数万人涌动，却井然有序。整个建筑几乎没有墙壁，只见一组组修长的立柱支撑着一层层轻盈通透的飞扶壁券，骨架之间是一个个又高又大用彩色玻璃镶嵌的花窗。教堂内装饰很少，骨架结构赤裸裸地袒露无遗，由立柱组成的垂直线条和矢状尖券使教堂的空间既高耸又明亮，阳光从众多彩色玻璃窗直射而下，五彩斑驳，相互交映。人们沐浴在彩色的光束之中，心醉神迷，如同进入童话世界，油然产生一种忘却人生的苦难，腾空而起，飞升神秘天国幻境的强烈宗教感，真实地反映了基督教建筑艺术所能传达给我们的内心体验，以及突显出中世纪城市发展的物质文化面貌。可以说，一种艺术，总能反映一种精神，它的形成与自身的泥土血脉相联，与孕育它的社会环境、文化背景相统一。美国历史学家房龙说：“基督教在诋毁艺术之后，又创造艺术。”在中世纪千年黑暗中，哥特式建筑具有高度的艺术性和工程技术上的高难度，二者的结合最终达到了人类历史上的惊人成就。这些佚名的巧匠，是身怀绝技秘宝的建筑大师。米兰杜奥莫大教堂始建于公元1368年，经过500多年的陆续修建才竣工。建筑物上尖塔林立，达135个之多，塔尖最高          处立有4．2 米高的圣母雕像。同时，教堂外壁装饰有3159座雕刻，整个建筑绚丽优雅，精巧明快，其宏大的规模成为欧洲哥特式建筑艺术之典范是名符其实的。

 

佛罗伦萨

  瑞士高原挡住了大西洋吹拂的季风，在意大利中部，和煦的阳光照耀着古朴的佛罗伦萨。我急切地行走在古老的街巷中，心里默念着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的英名，我朝圣来了。翻译说：“米兰、佛罗伦萨和罗马均是联合国列入的历史文化名城。城中是不允许搞新的建筑或改变它的原貌的。所以600 年前这里是怎么样，今天仍然怎么样。”是的，目睹这一处处古老的建筑，一座座精美的雕刻，我们真切地感受到这里浓厚的历史氛围，体悟着文艺复兴发祥之地生动的文化气息。在陈列着诸多雕刻作品的市政广场上，首先映入视线的是罗伦佐·美第奇高大的骑马铜像。美第奇是中世纪佛罗伦萨的著名家族，欧洲最大银行家，参予佛罗伦萨共和国政府，1434年后长期建立僭主政治。其族人先后受封公爵、大公，当选为罗马教皇。美第奇家族酷爱艺术，提倡文艺，具有高雅的趣味和鉴赏能力，数百年间充当艺术经纪人和保护者的角色。在罗伦佐·美第奇当政时期，佛罗伦萨成为文艺复兴的中心地，这必定有其深刻的政治、经济背景。但在艺术的表现上，以人文主义思想为主导，用科学方法探索人体的造型规律，把中世纪平面装饰之风改变为透视法则，表现明暗效果，表达三维空间的新画法就是一大进步，这对欧洲绘画特征的形成和发展奠定了基础。在以神话内容为题材的创作中，将抽象的神话刻画成合乎世俗化的理想人物，让人物画走下神坛，这就创造了人物画的新风貌，从而改变了欧洲中世纪的绘画模式。在广场一侧的美第奇宫如今已成了美术馆，无数的大理石雕刻、壁画、天顶画等艺术珍宝，让我们叹为观止，真实见证了文艺复兴时期的辉煌。但是文艺复兴绝不仅仅局限在绘画、雕刻范围内，在人文主义思潮引导下，文艺复兴运动扩大至了全欧洲大陆，反对中世纪禁欲主义宗教观，摆脱教会对于人们思想的束缚，扫除作为神学和经院哲学为基础的权威已成时代风云。这就必然引起强烈的社会变革，使得自然科学、文学戏剧、音乐舞蹈、建筑艺术诸领域都涌现出时代的杰出人物并取得了划时代的成就。

  恩格斯在《自然辨证法》导言中评价过文艺复兴运动，列举了这时期“在许多部门放射出光芒的巨人，”其中第一个就是莱奧纳多·达·芬奇。他说：“达·芬奇不仅是大画家，并且是大数学家、力学家和工程师，他在物理学各种不同部门都有重要的发现。”当今，凡是绘画者几乎无不知道达·芬奇，即便不知道达·芬奇，也不会不知其杰作《蒙娜丽莎》，否则卢佛博物馆陈列这件原作的房间怎会成为全世界游人最集中、最拥挤的地方？他多方面的成就与建树令人拜膜，他伟大的艺术让人倾倒。但达·芬奇不是那个时代的宠儿，他之所以成为一代巨匠，是与其一生巨大的坎坷遭际，永无休止的艰辛付出与对命运的抗争相对应成正比的。达·芬奇的人文精神和科学观念同经院哲学的宗教观是格格不入的，他所坚信“为世服务”的人生观更加注定了他在那时必被当权者轻视的命运，他再有才智，也终将被排斥被边缘化，而不得不一次次奔波劳碌，背井离乡。人们崇敬达·芬奇，除了他重视科学实践、博学多思、具有高深的理论修养外，更与其坚强的人格、卓越的品行分不开。他常常解剖人体，痴迷机械研发，被骂为“巫士”“怪物”，为当政的庸者所不解而被逐出城。他的非凡才华遭到同行的不理解，对他固执地怀有敌意，不断地泼脏水、抹黑他。不幸与伤心接踵而至，当政者的不信任，爱徒的自杀，学生叛离，趋炎附势者散布流言蜚语对他造谣中伤。他却从不分辨，也无暇去分辨。他61 岁时画的自画像中，面容憔悴，眼神坚毅，他以巨大的毅力忍受着内心的伤痛，以沉默做无声的抗争，用那“无止境的追求完美无缺的艺术之境”做为保护自已的盾牌。64 岁那年，他远赴法国客居异乡，那凄楚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在病痛中他右手瘫痪，但仍在设计运河灌溉系统，用左手整理文稿。67岁，达·芬奇客死他乡。他最后一名学生说“当我此身还在时，我将永远感到这悲痛，我想信，每个人看见这样一个人死去了，也要悲哀的—因为自然界再也不能产生象这样一个人了。”

  走在前面的人最孤独，但他登上了文艺复兴的最高峰。达·芬奇勤勉一生，坎坷一世，用创造和智慧造福于全人类，他如一盏明灯，放出不息的光芒。  

 

罗马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

  大巴穿行在亚平宁丘陵之间，墨绿色的丝柏如直伸云天的尖塔散落在浅绿色的坡地上，将红白相间的建筑团团围住，景色异样动人。几小时后翻译的一句“罗马到了”让我的神情立即亢奋起来，让人感到诧异的是，罗马城中的街道上尽是一排排浓郁苍翠的古松树，高大挺拔，虬枝如铁，叶展若盖。这异样的城市绿化与别的都城相比较，成了鲜明的特色。它与那浅赭、深褐色的古老建筑既对比鲜明又协调统一，在这古朴与庄重氛围里，任何其它植物似乎都达不到如此美妙的衬托效果。

  游览这座古城让人深深体会到，古罗马帝国当初是何等的壮丽辉煌。在经历过多少次战火和自然损废的今天，即使它已处于废墟状态，其雄姿仍然不减当年。从气度上讲，它始终保持着古代西方文明中心的尊严。在广场上，那可容纳八万多名观众的大斗兽场和君士坦丁凯旋门，在历时数千年至今仍雄风犹在，气势非凡。漫游在它的周围，脚下的残石碎片犹如我国的秦砖汉瓦，诉说着历史的变迁和那岁月的沧桑。

  在罗马城西北角，有一个面积只有0．44 平方公里的国家，它就是罗马教庭所在地：梵帝冈。其境内的圣彼得大教堂，是文艺复兴时期建筑艺术的瑰宝。参观大教堂这天正逢意大利国庆，来此相庆的外国政要趁机光临梵帝冈拜见新教皇。于是这里又成了世界人口密度最高处，放眼望去，是排山倒海般的人群，一圈圈一层层拥簇在教堂外巨大的廊柱之下，沐浴着温热的阳光。教堂内传来悠扬低迥的管风琴声，弥撒的程序似乎在进行中。因协调工作的顺利，我们以艺术家的身份得到提前进入教堂的优待。

  圣彼得大教堂建于1506 至1626年。但在1506年的前50年，教皇尼古拉五世就下令著名雕刻家和建筑师罗塞利诺设计大教堂，但没等动土，教皇一命呜呼，整整五十年，教庭金钱枯竭，工程毫无进展。尤里乌斯继任新教皇，请来著名建筑师布拉曼特做总监工，但财政大臣告诉建筑师，教皇已破产了。在山穷水尽时，教会以推销赎罪券敛到大批金币。布拉曼特建了四根立柱，但在准备连接柱子间的拱券时他去世了。他的两名助手也已老迈，不愿承担这至少还要上百年才能完成的工程而慌忙跑了。教皇把图纸交给年青的拉斐尔，虽是当时声名大振的红人，但身体不好，不堪劳累，工作六年便死去了。教皇只好委托大建筑师安托尼奥，但他力不从心，进度奇慢。于是最具实干精神的画家、雕刻家、建筑师米开朗基罗接任此重任。这距教皇决定建造大教堂已经过了近百年。米开朗基罗已是73 岁的老人了，但他怀着“要使古代希腊罗马建筑黯然失色”的宏愿进行工作，设计并建起了高达138 米，直径达42 米的大穹隆屋顶，门脸加了宽大的廊柱和山墙，使这教堂处处体现出米开朗基罗的恢宏气派，但没等教堂完工他便去世了。保罗五世教皇继位后，他请人在米开朗基罗设计的廊柱上装饰大量巴洛克花纹，改变了原先简洁纯朴的风貌。这种情况幸得最后一位参加大教堂建造的著名雕刻家贝尔尼尼的大力阻止才有所改观。他在大教堂竣工几年后又补建了半园形的巨大廊柱，像伸向前方的两只巨大胳臂，迎接着世界各地前来晋谒的人们。

  我查阅许多资料，弄清了建造圣彼得大教堂的基本史实。作为文艺复兴时期建筑艺术的巅峰之作，它的建成凝聚了一代代艺术家为之献身的毕生心血，融注着艺术家们的聪慧与睿智。那扑面而来的豪迈壮气，那种惊叹难言的内心激荡之感，是再美妙的言辞也无法表述的。用伟大辉煌的词汇来描述圣彼得大教堂，只是种表象的观感，而它内在意蕴之丰富，却是难以言说的。艺术成就的取得，不论群体还是个人，欲想一蹴而就是困难的。圣彼得大教堂建造中接力棒式的群体精神、献身精神和使命精神，是这一艺术宝库能彪炳史册的内在之因。

  在圣彼得大教堂中，珍藏着米开朗基罗24 岁完成的雕刻杰作《哀悼基督》，他29 岁作的高达5．5 米的《大卫》，这使他被公认为是当时最伟大的雕刻家了。这件复制品陈列在佛罗伦萨市政广场上。在美第奇美术馆也收藏了他的许多作品，在卢佛宫中也见着他的两件杰作《奴隶》。米开朗基罗是位十分勤劳、多产且长寿的艺术家。但没有人相信他生活得如何潇洒得意的神话。屡屡遭到别人排挤，受到狡滑的欺骗，一次次的逃亡，无法逃避人生的屈辱，让他永远生活在义愤之中，在畏俱与恼怒中工作。他33岁和66 岁两次受教皇之命去罗马圣彼得大教堂工作，却两次被人排挤，在髙压和困境中创作出震惊世人的巨作《创世纪》和《最后审判》。他是个孤独的人，沉默的人，他的语言就是一首首十四行诗的真实存在。米开朗基罗说：“创造不朽的艺术是不可卸脱的义务。”他用勤奋，用一系列杰作展示了他的爱与恨，理想和向往。他的一生是给人类奉献热血和生命的过程，他是文艺复兴中的又一盏闪亮的明灯。  

 

巴黎古典主义凯旋门

  18 世纪后，法国已成为在美术上最有成就的国家。从古典主义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美术运动，引领了欧洲美术发展的潮流。于是有了后来的浪漫主义、现实主义，印象派、立体派、抽象派、未来派、野兽派、表现派等的出现。这些画派不论有着怎样的艺术理念相区别，但它们所共有的技法特征，几乎都是以油画语言去表达的。这是欧洲绘画的基本存在方式。

  于倍·凡爱克和约翰·凡爱克兄弟是荷兰画家，却长期在比利时工作。他们精于调配颜料，用植物油代替蛋清和醋之类东西，发明了油画技法，这使得欧洲各国的绘画快速迅猛的发展。到18世纪后，这次轮到法兰西了。

  艺术运动的兴起总与一国的政治氛围有着千絲万缕的联系，在法国大革命前夕，第三等级的大众在推翻封建王朝的过程中，鼓吹自由、平等、博爱和共和，用以激励人们的斗志，树立英雄主义和新道德观，因此古典艺术之风范再次受到尊崇。这时意大利庞培古城从火山灰中掘出，其惊人的艺术遗存引起欧洲轰动，德国学者温克尔曼的美学思想激荡着法国艺术界，成了引起古典主义思潮的导火索。他在《古代艺术史》中写道：“希腊古典艺术的范例是后代达不到的理想。每一个人在模仿自然时都会想到希腊，因为希腊是一切可能达到的最高点。”艺术家为温克尔曼关于古代艺术的高尚纯朴和萧穆宏伟的思想所鼓舞。画家们与当时社会现实相结合，促成了古典主义新形势。在绘画方面，以大维特为代表的古典主义绘画，显示了与时代节奏合拍的典型特征，他创作的《荷拉斯兄弟之誓言》《马拉之死》《巴拉之死》均展示了法国大革命中英雄人物的命运及其壮举，形成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他为拿破仑所作的《加冕典礼》可在凡尔赛宫中的巨大墙面上加以欣赏。

  香榭丽舍大街的星形广场中央，座落着一座模仿古罗马城君士坦丁凯旋门的纪念性建筑：巴黎凯旋门。是为拿破仑一世敇命而建，其规模之大为今世居首。门的上端饰有六块浮雕，描写历次重大战役，东西两侧有四块《出发》《归还》《保卫》《和平》的巨型浮雕，为雄伟的凯旋门增添了光彩。雕塑家将拿破仑塑造成裸体的古代英雄，将他的妹妹波琳娜·波尔盖丝表现成半裸的维纳斯样子。《出发》的作者呂特，是位充满古典主义与浪漫主义精神的著名雕刻家，他的这件作品又名《马赛曲》，表现的是1792 年奥地利武装干涉法国革命时，马赛人民起而反抗的爱国行为。作品所显示的艺术效果与著名的浪漫主义画家德拉克洛瓦的油画杰作《自由在引导人民前进》有异曲同工之妙。作品以完美的构图，优美的节奏，鲜明的主题打动着每一个欣赏它的观者。

  巴黎戴高乐国际机场是法国的门户，我们从飞机栈桥进入航站大楼接受边检。那长长的走廊布置着法国19 世纪以来各美术流派的代表作复制品，我们似乎走进了美术馆。现实主义画派的米勒、库尔贝、柯罗，印象派的马奈、莫奈、德加、雷诺阿，后期印象塞尚、高更……让我们领略了法国近代美术的成就和辉煌。

  我国首都国际机场和浦东国际机场，其规模之大，建筑之时尚新颖该是惊当世殊，但再新颖现代，也没有文化的份量和历史积淀的厚重感在人心中造成的冲击和感染之大。徜若能将那些粗劣的广告换成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展示，是否会更有内涵，更有文化，更有民族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