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与瓷都之：近代外来瓷工

  景德镇以海纳百川的情怀，留住了无数外来瓷工，他们也以自己的种种努力为这里的发展作出或大或小，或显或隐的贡献。
  明朝万历时人肖近高说：镇（景德镇）上佣工，皆聚四方无籍之徒，每日不下数万人。为此，《中国资本主义发展史》认为，外来瓷工是景德镇制瓷业资本主义萌芽时期的主力军。
  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王锡良接受采访时认为，外来瓷工使景德镇陶瓷生产技术更趋完善，特别是艺术陶瓷创作的理论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视野更加拓宽。
一
  陈梦龙是福建人，曾经在景德镇古窑瓷厂工作过，是景德镇雕塑和陶瓷史研究会会员，最近正在着手研究景德镇的福建会馆文化。
  我在刘远长工作室见到这位也曾为景德镇陶瓷文化作过贡献的老者时，他并没有谈自己，而是津津乐道地介绍起至今还令福建人感到骄傲的“游长子”。
  “游长子”是福建闽侯人，具体名字不详，时人及史料只根据其身材高大而称。
  元、明、清以来，福建德化的雕塑佛像就很流行。幼年的“游长子”，就受雕塑佛像的父亲影响，学着用泥巴捏个小人儿或是菩萨什么的。由于“游长子”肯用心，年轻时便能塑一尺上下的佛像。后来，“游长子”随着朋友来到景德镇，在福建会馆从事佛像雕塑买卖。开始，因为他技巧高超、雕塑形象生动，所以拥有一定顾客。
  在景德镇，“游长子”单纯以佛像为题材，开始出现了市场消退，于是不得不突破过去狭隘题材，打开了表现劳动人民生活的“渔、樵、耕、读”的创作新局面，并越来越为人所喜爱。“游长子”以认真的态度，创作出了一大批形象极其鲜明、风格优美动人的作品，不仅提高了自身水平，也感染了景德镇一大批陶瓷雕塑创作者。
二
  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刘传是人们熟识的石湾陶塑艺人，他是以“偷师”和临摹名家的作品自学成家的，但非常崇拜一位“师傅”，并深受其影响，那就是民国时期最富盛名、石湾第一个上《中国美术辞典》的陶塑艺人潘玉书。
  潘玉书曾随师傅陈渭岩从佛山跋涉到瓷都景德镇学艺，并在一场雕塑技艺比赛中战胜如云高手，一举夺魁。
  当时，景德镇碰巧重修关帝庙，重塑关帝像是重头戏，主持人邀集诸名师各塑一座，以便当众评比录用最佳一座，并邀请了潘玉书师徒两人。最后，潘玉书战胜如云高手，一举夺魁，盛名于是远播海内外。之后，潘玉书继续在这里访师问友，不断提高技艺。
  从景德镇学习雕塑技艺结束后，潘玉书回到家乡挂起个“潘玉书古玩”的招牌，靠塑像为生。中国陶瓷艺术大师钟汝荣认为，潘玉书是佛山公仔与景德镇瓷塑的第一位使者。
三
  “我今生受他们的教诲太多了！”9月18日下午，在寓所接受采访时，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王锡良一谈到外来瓷工与景德镇，便提到了梅健鹰、祝大年、林风眠等一批值得尊敬的顶级艺术人物。
  据王锡良介绍，梅健鹰是广东台山县南阳村人，毕业于南京中央大学，著名陶瓷美术教育家、画家，曾任中国轻工业学会理事、中国陶瓷美术学会副理事长、中国古陶瓷研究会理事、中国花鸟画研究会顾问、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陶瓷系主任、教授。梅健鹰早年曾在美国攻读，1951年回国后任上海行知艺术学校教务主任，后调中央美术学院任教。之后曾到景德镇、河北、浙江等地作陶瓷恢复和研究工作，设计的各种陶瓷产品，曾多次参加出国展出，1955年获轻工业部首次陶瓷评奖大会一等奖，著有《造型基础》《陶瓷铁绣花》《中国陶瓷发展简史》《我国传统陶瓷艺术风格》等多部陶瓷论著。
  “每次一听说梅先生来了，王步便高兴得不得了。”王锡良说，1959年前后，梅健鹰曾多次来景德镇指导设计生产建国纪念瓷，布置陶瓷出口展览。当时他在陶瓷工艺社，那时大家都是以传统的方式进行陶瓷绘画，是梅健鹰先生来景德镇后，才让大家知道了写生，并以其深厚的理论知识、宽阔的艺术视野，影响了自己，甚至包括刘雨岑和王步等。
四
  祝大年是浙江杭州人，著名工艺美术家，曾长期从事陶瓷设计和工艺美术教学工作，并担任过中国陶瓷美术协会常务副理事长。
  据相关资料介绍，祝大年早年在杭州国立西湖艺专和北平同立艺术专门学校学习，1934 年赴日本，在东京帝国美专攻读陶瓷美术，并在星冈窑厂实习。回国后，祝大年先后在重庆中央工业试验所和上海红叶陶瓷厂任工程师、总工程师。新中国成立后在轻工业部工作，以后调中央美术学院、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任副教授、系主任、教授。
  王锡良记得，上世纪50 年代时，为了制作建国纪念瓷，祝大年曾来到景德镇，并和这里的老艺人合作，设计制作各种传统日用餐具和陈设瓷，参加国内外展览，对恢复景德镇传统瓷器工艺作出了一定          贡献。
  “张松茂受他的影响极深。”王锡良说，祝大年后来主要从事工笔重彩教学和壁画创作，他来景德镇，对以画工笔的张松茂而言，可谓如沐甘霖，其中首都国际机场设计制作陶瓷壁画《森林之歌》便是在祝大年的指导下完成的。
五
  因为有人在等，王锡良接受采访时比较仓促，他介绍了一批对景德镇陶瓷艺术作出过卓越贡献的名家，其中大多数名字都比较熟悉，唯独对一个叫林风眠的人不太了解。然而，当采访结束后翻阅有关资料时，才发现原来刘开渠、李苦禅、李可染、吴冠中一大批艺术名家都是他的门下。林风眠生于广东梅县，是现代画家、美术教育家。他自幼喜爱绘画，19岁赴法勤工俭学，先在蒂戒美术学校进修西洋画，后又转入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校深造。1925 年回国后出任北平艺术专门学校校长兼教授，后又任国民政府大学院艺术教育委员会主任，1928 年创立杭州国立艺术院，任校长兼教授。抗日战争爆发后任国立艺术专科学校主任委员，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副主席。
  据王锡良介绍，新中国成立10周年之际，林风眠为完成上海市政府送外国的一批礼品瓷的设计创作，曾来景德镇呆了一个多月。在这里，林风眠曾采用新技法创作了一幅大型瓷板画《南山图》，作品完成后，林风眠自己非常满意，但还是留了下来，现保存在景德镇陶瓷馆。
  王锡良说，林风眠在景德镇的时间虽然不多，但对这里的艺术创作影响却非常大，曾因工作之需负责与林风眠联系的陆如，便是受益最大者之一。

《瓷海观澜》了了亭授权发布，PDF文件连接地址如下：http://www.jdzmc.com/taocipingl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