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底的时候,我去拜访一位艺术家,他的工作室在三宝陶艺村内。当时天气晴好,万里无云,陶艺村也是小桥流水,绿树成荫。见此情景的我自然心情大好,一路哼着小曲。
和这位艺术家一番寒暄之后,我开始欣赏他的作品,在他的工作室内,错落有致的架子上摆着一些东西。给我的第一感觉,这是些难以描述的东西,你很难在初看之下给其定义,细看一番之后,我发现还是很难,这些东西样子古怪,颜色特别,有些东西从脚看像牛,可当目光移到身上的时候又看到了蜻蜓般的翅膀,另一些瓷板上满是烧坏的釉泡,被取名《不要笑我》。
欣赏了十来分钟,我实在忍不住了,点着其中一件鼓起勇气问道:“老师,这是什么?”他大笑,我这才发现他还坐在太师椅上,手执蒲扇,没有胡子,但还是做了个捋胡子的姿势,眯着小眼说道:“不可说,不可说!”接着继续笑。
我颇为尴尬地赔着笑脸,然后他指着里间说:“那里还有,你看看。”我进去之后就后悔了,多是些和外面一样的东西,但吃一堑长一智,有了刚才被“调戏”的经历,我告诫自己千万别再问了,找机会就溜。安静了许久,倒是他先沉不住气了,问我:“怎么样,知道是什么不?”我没接嘴,逃了出来,留他在那笑。
我之前接触过一些陶艺家的现代陶艺作品,也有一些确实抽象难懂,但是看着我这个观众不懂时,作者多会着急,起码开心不起来,他们有的会向我解释创作的初衷,有的则感叹不被人理解的孤独,但都可看出他们其实是期待被人读懂的。我没有自大到要批评一切我看不懂的东西,只是觉着这位艺术家的态度不对,很追求自己作品被人欣赏时的不懂。
我以为,一切以让人看不懂为目的的创作都是在耍流氓。
简单来说,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上帝,艺术家的上帝便是观众,你可以觉得观众的品味太低而不去委曲求全,但也不能只想着为难上帝。古往今来,孤芳自赏的艺术家不少,赏出名堂来的也有,但也不是这么个玩法。你要真想享孤独之美,那你把作品摆出来做什么。夸张点说,这行为就是自绝于上帝,而自绝于上帝的人,注定会被上帝抛弃。
补充一点,最后我出来时,好像听他说道:“过些年,人们就会喜欢我的东西了。”这句话我觉得耳熟,别人说起时多是无奈。这种当下上帝不懂,以后上帝懂的现象出现过,但是还真不多,但是谁又敢保证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远的不说,就近举一例,当年陈凯歌的《无极》被千人指责、万人唾骂的时候,他也曾对着媒体说过:“这部片子,要过几年,人们才能看懂。”现在几年过去了,大家唯一能读懂《无极》的就是,这部片子最大的意义便在于精确地预言了谢霆锋和张柏芝的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