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语境与文化自觉
当代的美术批评,必须针对如今的美术实际。如今的美术实际,处于全球化的格局中,国人的开放包容,使国际美术交流日增;市场机制的效应,使西方文化传播愈甚。从上世纪后期在西方渐兴的新形态艺术,比如观念艺术、装置艺术、行为艺术、多媒体艺术,不仅已被国人了解,而且国内也有了这方面的探索与实验。百年以来,积弱不振的中国,一直从西方寻找真理,并且引进西方艺术。此前,只有传统的绘画,20世纪以来,油画、版画、水彩画、水粉画则纷纷被引进,经过几十年的培育,早已落地生根,成为中国的美术品种。新时期以来,中国不仅有自己的传统美术形态,而且也拥有了西方几个世纪陆续出现的美术形态,当然也包括各种融合中西形态的艺术。
当今世界经济科技的高度发展,并没有解决人的精归宿问题,因此在经济全球化的情势下,文化的多元化成了大势所趋。作为文化的载体,美术也是如此。世界各民族艺术的发展,并没有历史必然的宿命。西方新兴的观念艺术、装置艺术、多媒体艺术,有其必然出现的逻辑,但旧有的架上艺术——包括中国的卷轴画,不仅在中国,而且在其他国家,也有其不可能被取代的价值。非架上的新媒材艺术与架上的传统媒材艺术的并存,正是文化多元化的特点。二者间的张力、互补与渗透,既有利于艺术的发展,也顺应了不同受众的需求。
在文化多元化的当今世界,要走自己的民族艺术发展之路,形成民族的当代的批评标准,建构自己民族的话语体系,必须以文化自觉为先导。美术批评家需要全面的美术史修养、系统的美术理论知识、还离不开方法论,但要更重要的文化自觉。所谓文化自觉, 即文化主体的自省能力与自信意识。一层意思是是对民族文化的认识减少盲目性,增加自觉性,意识到文化是民族的血脉,是人民的精神家园。第二层意思是对本民族的文化和外来文化及其相互关系有清楚深入的理性认识。在20世纪的美术史上,宗白华的美学、陈师曾的文人画论、黄宾虹的“道咸中兴”说,潘天寿的《域外绘画流入中土考》及其“中西拉开距离”说,善于把绘画及其思想的发展放到世界范围的社会历史的进程中去考察思索,探求其渊源流变的轨迹和因果关系,从而在西方文化的冲击下,围绕着中西古今之争为中国画自主的生存发展提出了不规避吸收西方的营养又不被主流话语遮蔽的有历史依据的系统见解,反映出那一代学者的文化自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