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我和老婆探讨景漂,我问她,景漂这两个字你是不是感觉就像特指在景德镇艺术界混的生活有点咬牙,有点难受的那种境地和感觉。老婆“嗯”的一声,用力的点了点头。她是云南丽江人,如果我在丽江,用丽漂,云漂来形容自己的境况的话,我反倒觉得很舒心。丽江就是一片美丽的净土,农耕民族不攀不比,自给自足,自得其乐的典型生活状况,无不弥漫在丽江这种小城市里。慢生活,静生活,在那里,没有人关心你是什么玩意,你不用去评比什么农耕大师,牛倌模范,在那里没有无休无止的商业气氛,没有人会拿着一坨用泥巴做出来的东西,理直气壮的找你要,几千,几万,几十万,而且,你不敢随便发牢骚,要不然,周围投来的皆是鄙视的目光。在丽江,谁都是艺术家,都是生活的艺术家。
我心甘情愿的做丽漂,因为,我将是生活的艺术家。但景漂,就感觉被界定和北上广的漂族一样,正如央视过年时间放的公益广告,“爸爸我跟你一起回家”,但凡只要是弱势的群体,被人关注的时候是由上至下的。五湖四海来景德镇的艺术从业者们,他们虽然将艺术作为一种谋生的手段,却希望自己双手制作出来的陶瓷作品是被人仰望,因为,我们从事的是艺术,不论我们卖的是贵,是贱,是高,是低。
景漂这两个字,真的应该好好的被定义,定义,被琢磨,琢磨,它不应该称为一群人身份的界定,更应该是千年的瓷都给予他们荣誉的勋章。它代表的是一种自豪,自尊,以呆在景德镇从事陶瓷事业为荣誉的心态。从事陶瓷并非是一帆风顺的,这里没有人,也没有机构会对你进行系统的培训,顶多让你了解个大概,谁也不会去教会你每一个陶瓷制作的经验与细节。这不怪景德镇,这就是一门手艺,很多经验和技巧,靠的是积累,靠的是运气,靠的是天赐,这都是吃饭本钱,不是拿钱能学来的,不是偷师能学到的。所以,但凡在景德镇陶瓷艺术上能够混出来的外地艺术家,大多是经历了千辛万苦,大多是依靠一己之力摸爬滚打出来的,那些刻在心灵深处的伤口大多随着时间的延续,随着自身地位的提高已然结疤,但似乎我们看不到他们对景德镇存在多深的感情,多深的感激。这都是他们自己性命相搏,艰苦斗争出来的,随时都会被淘汰,随时都会被卷铺盖回家,这里没有似水的柔情,没有温暖的怀抱,这里是艺术商业的战场,人家似乎连可怜你的时间与精力都没有,你随时都可以消失,你随时都能够不存在,因为你到下,你离开,还有千千万万的人可以去替代你。艺术从来就不是美好的,从来就是残酷和现实的,每当回忆之中去抚摸那些沧桑的疤痕之时,痛苦已经转换为当下的欣慰,景漂,你若不能赋予这些伤痕,让之成为战士精英的勋章,我拿你标记我的身份有何冲动?了了亭 李申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