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如其人,画如其人,这是我常对学生说的。
我们应从孔子的“仁爱”、“自强不息”,孟子的“养气”,老子的“虚静”以及庄子的“洒脱”中找出我们做人的道理,做事的道理,画画的人也应懂得此理。
我们应该摆正艺术与人生的关系,我们首先是要作有价值的人。艺术与人生相比,人生是最根本、最重要的,而艺术只是人生的派生物。艺术只有在能够反映人的价值时,才有价值。有些人在艺术上有一套,而其人品不佳,其艺术也就不得流传,不被后人佩服,原因也在这理。宋四家中的苏、黄、米、蔡,很多人说其中有蔡京,而由于蔡京是个坏人,而把一个名气并不大的蔡襄补之。
中国人总是把人品与技术、艺术相提并论的。
这种人品与画品、书品、文品的统一论,是中国文艺批评史的可贵传统,也是中国人对艺术本质深刻理解的体现。古人有“艺者,德之华”之说,就是要求我们一要求技艺之长进,二是要求道德、人格之建立。投机取巧,以一时的名利为重,甚至通过搞艺术去达到别的什么目的,是绝对做不好学问的。
艺术,在真正的艺术家眼中,是浩瀚的大海,需要毕生的努力和探索,而且是永远达不到“顶峰”和“彼岸”的事业。而在一此浅薄的艺术家眼里,艺术是一条清澈的小溪,他们在那里嬉戏,捕捉一只蜗牛,捡到几个石子,或者是捡几块青花瓷片,就以为主宰了艺术掌握了艺术的全部。这不只是一种对艺术的误解,实质上是对人生的浅薄和无知。
因而,学书、学画,学陶瓷,绝非只是学技巧、学书画之法度、学笔墨,学色釉的窑变,这些只是传统的一个部分,而不是全部。除了这笔墨、窑变技巧之外,公德、思想、意境、艺术观、创作方法、表现手段,都是需要我们全身心努力学习的。
中国画,过去有文人画与匠人画之分,而现在,已经合二为一了,既要有画家画之功力,刻划求精,也要有文人画的气韵,超逸入神,诗意盎然,讲求诗书画印的结合。过去许多书法家都是文学家、诗人。唐代有名的书法家中,有许多是著名的诗人,并不是只会写几个字。离开了情感的表现,离开了艺术内容与形式的统一,只是把几个字摆得端正,与印刷机又有什么区别?画学也是如此,学来的熟练算不得艺术,艺术的重复等于零。
中国的文人画在境界上,理论上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在主观与客观,形与神、造化与心源,画格与人格,以及抒情寄兴,迁想妙得,笔墨技巧等等许多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不去研究继承这些就等于丢掉了民族绘画遗产中的一个重要方面。
当然,在研究文人画的过程中,一定要克服末流文人画家那种空虚软弱,陈陈相因的弊病和积习。
一个画家,就应该是一个学者,一个诗人,要有全面的修养。西洋画是画感觉,中国画是画修养;西洋画重外在感受,讲科学性;中国画注重内在的修养,讲哲理性。前者重模似自然,后者重抒写性灵,这就决定了中国画对于全面修养的要求。
今天承蒙友人将我近年来的书画拙作汇编成册之机,我就提出能否将我的教学文章也纳入书中,于是就出现了现在的既不像书画册,又不像论文集的《王安维谈书画》了。这里有些是我向学生上课时的示范作品,也有些是我在香港、台湾、新加坡办展时现场所作,有许多是不成熟、甚至是错误的地方,恳请观者不吝赐教。王安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