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我参加了全国统一高考。记得当年我的文化课考得不错,加上美术成绩优异,成功地被浙江美术学院版画系和景德镇陶瓷学院雕塑专业同时录取。然而,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命中注定,当年一场洪水冲断了浙赣铁路线,也冲断了我前去求学的梦想。于是,我带着景德镇陶瓷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来到陶院这方热土,开始在美术系学习雕塑。没想到从那以后,我便和陶瓷结下了不解之缘,从就读大学本科到一起经历“文革”,从复校任教到见证陶院的快速发展,我将自己的大半个人生都献给了这座精致的陶瓷艺术殿堂。
1962年的陶院,规模远不及现在。那时,美术系只有陶瓷彩绘和雕塑两个专业,我所在的雕塑专业只有了位同学,陶瓷彩绘专业有15位同学,整个美术系四个年级的学生加一起也不超过100个人。当年正是三年自然灾害的后期,我们的学习以及各个方面的条件都是极其艰苦的。粮油方面,每人每月大概只有30斤粮食和半斤食用油的供应。记得有一次外出写生,一个红薯作为我一天的粮食。除了生活物质方面的艰苦之外,在精神方面我们也是备受压力。当时中国的经济和文化都处在封闭时期,图书资源十分匮乏,想找一本书、看一本书都非常困难,我们只能看到为数不多的苏联李林洪,教授,1966年毕业于景德镇陶瓷学院荚术系。1978后回校任教。的一些书籍。条件虽艰苦,但我们那时候的学生强烈的求知欲,认真的学习态度以及不怕吃苦的精神都是现今学生难以企及的。白天,我们在老师的教导下认真学习;晚上,大家都会聚在教室里自习。同学之间的友谊特别真诚,大家都在为学好专业而努力,互相促进与交流,从不互相攀比。艰苦的校园生活锤炼了我们的意志,正所谓苦难就是财富,每一次苦难都是对人的一次考验,一次历练。—个领晤过人生艰辛的人,才会倍加珍惜现有的生活。没有经历那么多苦难的洗礼,我也不能取得今天的成绩。
1966年,我大学本科毕业。不久,学校也因“文革”而停办。1977年复校时,学校的师资力量非常匮乏,校领导希望我们这些老校友能够回来支持学校建设。感恩于对陶院母校的栽培,1978年,我义无反顾地回到陶院任教。
当真正站上三尺讲台的时候,我才发现做一名教师并非那么简单。复校初期的学生都是经过“文革”洗礼的,他们在“文革”期间经过很多磨练,也接角挝很多实际的操作,应该说专业基础非常扎实,学习经验也很丰富,这也让我们当教师的感受到非常大的压力。上午上课后,下午、晚上我要花大量的时间充分备课,否则很难保证教学质量。
从教几十年,我把教师这个职业比作教练,一位好老师就像是一名优秀的教练。尤其是像我们从事艺术教学的,需要的是手把手的教育方式,像师父带徒弟式地将自己所学教给学生,这样才能让学生在学到理论知识的同时,也学会动手操作。同时老师还要懂得因材施教,每个学生的基础、知识面和艺术感悟都不同,我们要注意采用不同的教学方法。当年陶院走出去的学生之所以能那么抢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的动手操作能力都特别强,很多陶院的学生毕业后都走进中央美术学院、湖北美术学院等高校任教,社会上一时产生了“陶院现象”。
从1978年开始回母校教书,到2004年我带完最后一届研究生,我才依依不舍地走下那奋斗了二十六载春秋的三尺讲台。
回顾自己在陶瓷学院度过的这大半生,自己感触颇多。我多次拿现在的学生和以前的学生相比较,如今的科技发达,学生可接收的信息资源不可同日而语,但要引导他们充分利用好这些丰富的资源,而不仅仅是用来娱乐。在大众教育下,同学们千万不要因为一张文凭去求学读书,而是要真正获得与学位相符的知识和能力。年轻人最怕的就是虚荣和浮躁,做学问就如同做人一样,一定要实际,这样才能取得成功。
对于学艺术的同学,我想说的是:艺术是技术和思想的结合,在学好技术的同时,思维的培养更不可懈怠。希望同学们不要过度借助电脑,要经常动脑筋思考、琢磨,形成独特的、有创意的构思。另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局限于一个画种,要尽可能地拓展知识面。
半个世纪是一段漫长的人生岁月,我有幸成为一名“陶院人”。在陶院三十年的学习、工作、使我终生难忘,终生受用不尽。祝愿母校事业蓬勃发展,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