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育贤1938年4月生,江西余干县人。笔名“风友”,室名“华盛楼”。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首届中国陶瓷艺术大师、高级工艺美术师、景德镇陶瓷学院答辩委员、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评委。
只要天气晴好,精神状态又佳,张育贤便会在工作室内呆上一天,潜心在光洁的瓷板或瓷瓶表面作画。已过从心所欲之年的他并不愿服老,可视力的下降却让他陶瓷雕塑创作受到限制,难以再塑造出精微的瓷塑作品。尽管如此,张育贤却承担着中国轻工业陶瓷研究所生肖礼品瓷的研制任务,从2003 年的羊年至2012 年的龙年,他几乎每一年都推出一款受到市场欢迎的生肖瓷。唯一的一次中断是在2004 年的猴年,研究所出于对老同志的照顾等考虑暂停生肖瓷研制,被兄弟单位趁虚而入抢占了不少市场。
研究所领导急了,张老的创作不能停,否则研究所的风头就全被别人给抢了。
张育贤长着一张严肃的脸,尤其是他在创作时,眼神甚至给人以凌厉之感,不少陶艺界的晚辈在初次与他打交道时,常不敢与他对视。可只要与他交谈一番,便能发现这位看上去颇像训导主任的张老师挺好接触,身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的他不会让人感到高高在上,对于自己的艺术成就也鲜有赞美之辞。
事实上,张育贤于1958年从景德镇陶瓷学院美术系雕塑专业毕业后,的确留校任教3 年,这也许是他出现在大学院校等场合时,会被人认为是教授的原因。
外界对其的认知多源于那些精妙灵动的陶瓷雕塑,尤其是栩栩如生的《蜗牛》、自由浪漫的《太白醉酒》,让人忍俊不禁的《咪咪与螃蟹》更是广为人知,而庄严肃穆的《鉴真像》、造型别出心裁的《济公》《钟馗》等作品早已成为中国瓷塑的经典之作。如果你想亲自登门拜访这位受到藏家追捧的艺术家,并想好好见识他的那些代表性作品,你也许会抱憾而归。许多就连张育贤自己也深感满意的作品,都不在他手上,而是归知名艺术馆、港澳收藏家所有。
“我从上个世纪60年代初进部所工作到退休,好多东西就是在上班时做的,所有权归单位。”位于景德镇的中国轻工业陶瓷研究所前身为“轻工业部研究所”,曾承担过毛泽东用瓷研制等重大政治性项目,那时研究所门前还有实枪荷弹的士兵在站岗。
虽说研究所已随着单位改制而更名,持枪的门卫也早已不再,可当地的老百姓仍习惯性地称其为“部所”。出自张育贤之手的那些瓷塑妙品,或由“部所”作为压箱底的宝贝珍藏,或在当年赠送给国内外的美术馆、博物馆等艺术机构,或流入市场为单位创造经济效益。
由于部分作品实在是塑造得太成功,退休之后的张育贤曾找到当初的买家,试图以高价将它们赎回,可对方却一口回绝。郁闷的他只好对亲友说:“那东西真的很好,可我手头上连它一张照片都没有!”
二
景德镇向来被艺术界誉为大师之城,高级工艺美术师、省级工艺美术大师数不胜数,就连国家级陶瓷大师都已达两位数,可其中以陶瓷雕塑见长的陶艺名家却并不太多,故此张育贤以及刘远长、唐自强等瓷塑大师就成了“少数派”。中国传统陶瓷雕塑与传统中国画一脉相传,业内有瓷塑其实就是中国画的立体化表现之说,这就说明瓷雕艺人如果只会拿刻刀,终归无法达到陶瓷雕塑的意神兼备的化境。
其实张育贤不仅能雕会塑,而且擅画,能利用高温颜色釉变化多端的化学特性在瓷坯上呈现出丰富多彩的艺术效果。与未曾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瓷雕老艺人不同,堪称陶瓷艺术多面手的张育贤自幼接触中国书画艺术,后又进入艺术院校学习,工作后又得到民间知名艺人的指点。
“表舅是我的艺术精神启蒙者,尽管他从未教导我绘画。”张育贤的表舅正是先后师丛刘海粟、潘天寿、徐悲鸿以及齐白石的“虎痴居士”彭友善。1937年,“虎痴居士”参加第二次全国美展,入选作品多达四幅,从此彭友善三个字响彻中国美术界。
出生于江西余干的张育贤,7岁时入私塾读书开蒙,8 岁时另投一家私塾拜一对胡姓父子为师,老师中的父亲胡守练为人严谨,儿子胡诚则精通中国画中的人物与走兽。而接受过中西绘画教育的彭友善,则是胡诚最为欣赏的画家,无事时便以临摹“虎痴居士”的作品为乐。
老师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幼小的学生,张育贤也因此对表舅产生了兴趣,血缘的便利让他有机会近距离观摩彭友善留在余干老家的画作。酷爱书法的金匠父亲也让张育贤获益匪浅,通过了解金银饰物的打造过程,初步摸到中国工艺美术的门槛,也培养出对中国书画的由心而发的喜爱之情。
正是对绘画艺术的神往,让张育贤如着魔般痴迷其中,少年时的他便因家贫辍学随父务工糊口。由于经济不景气,他的父亲已从老到的金匠改行成为钟表匠,于是瘦弱的张育贤白天学修钟表,入夜后到文化馆苦读书法及绘画理论书籍。
此后张育贤又与父亲共同进入一家五金厂工作,这时他已16 岁,因环境限制仍未找到有经验的画师指导其画技,便独自躲在街边对着行人用铅笔头画素描。由于无人点拨,张育贤感到自己所画的人物与书本上的要求差距甚大,恰好有位在景德镇工作的瓷绘师回余干探亲,他便揣了两包烟登门求教。
来到那位素昧平生的瓷绘师家中时,那位画师正在众人的簇拥下,炫耀式地提笔作画。张育贤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其绘画“用的什么笔”,画师用左右手的食指随便一比划“长笔”。
多年后张育贤才明白画师所说的“长笔”,乃是专用于陶瓷绘画的“料笔”,而自己所询问的却是画素描应该用什么笔。
而张育贤能够成为陶瓷艺术的多面手,相当一部分应归功于他在景德镇陶瓷学院的学习经历。在陶瓷学院求学期间,主攻雕塑的他如同永远吃不饱的孩子,在将浮雕、捏雕、圆雕等各项技艺尽皆掌握,人物、动物、山石等题材尽数拿下的同时,还对颜色釉装饰、斗彩、粉彩、青花釉里红等陶瓷艺术门类爱不释手、逐一涉猎,釉上彩与釉下彩等瓷绘技艺无一不精。
近年来,景德镇陶艺界非常流行借助高温颜色釉在瓷板、镶器以及各类瓷瓶上展现出特殊的艺术效果,部分陶瓷从业者也认为这是一股席卷中国瓷都的创新风。可早在二十多年前,张育贤便已尝试在瓷盘上利用高温颜色釉创作或写意、或传神的陶艺作品,他的试验品之一《苹果》座盘于1991年在北京国际陶艺研讨会上甫一亮相,便吸引了多位观展者以高价收购。四说起张育贤的瓷塑艺术,人们很容易就想到另一位陶艺名家,那就是于2011 年1 月22 日被追授“中国陶瓷美术大师”荣誉称号的曾龙升。1930 年代以孙中山大型瓷雕作品闻名于世的曾龙升,所创制的长高36厘米、宽30厘米、120厘米,塑造了150多个各族人民形象的《大龙船》被认为是国宝级艺术品。
张育贤于1962年从景德镇陶瓷学院调入“部所”,追随曾龙升潜心学艺,直至其两年后去世。就连张育贤本人也多次对外宣称,自己的陶瓷雕塑技艺深受曾龙升影响,为此师徒两人的作品被人拿来比较也是在情理之中。
如果将张育贤与曾龙升的艺术作品两相比照,便能发现曾老的瓷塑作品中,其“涩沉”风格在人物题材上表现明显,而在塑造鸟鱼等造型时古朴浑厚。张育贤的艺术道路则更为多元,其探索的范围并不仅局限于瓷塑,而且塑绘釉无所不包,与景德镇传统陶瓷艺人专一而精、从一而终的工艺生涯迥异。
“雅俗共赏”为曾龙升对弟子说过的话中,让张育贤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句,曾老在说这句话时,并未具体地指导弟子如何才能做到“雅俗共赏”,而是放手让后辈去摸索,寻找属于自己的艺术风格。在探寻陶艺之路的过程中,张育贤选择生活、写实、精细作为自己的瓷塑艺术创作关键词。
谈到张育贤瓷塑的写实风格,他与周国桢于1970 年赴波阳县共同创作、共计62 个人物的群塑《收租院》,1973年参与创作的南昌“革命烈士纪念堂”红军及烈士塑像均能体现。所塑造人物形象逼真,观者无不被其发挥到极致的革命美学所震撼。
张育贤坦承其艺术风格与景德镇的制瓷材质关系匪浅,如广东佛山的石湾公仔所用泥料较粗,成品呈现出陶质的特点,为此用来塑造形态夸张的罗汉、面目狰狞的钟馗等形象尤为合适。而产自德化的瓷塑多为面目姣好的观音、神态安静的神佛,其根本原因在于当地的陶土细腻,成瓷温润如玉,艺人不过是因材而塑。至于景德镇的瓷土特性与石湾、德化均有所不同,陶瓷工艺也发展得更为完善,可供发挥的空间更多。小至一只蜗牛、一颗白菜,大到猫狗人兽,将其塑造成与实物几无二致的艺术作品,从技术角度而言有其可行性,而且能反映出别样的生活情趣,显示出景德镇陶瓷艺术在工艺与技术上的王者地位。
张育贤称担当不起瓷塑“王者”的桂冠,自己只是一个对待陶艺“全心全意的人”。
艺术成就
擅塑人物、猫猴、荷蛙,间作陶瓷彩绘。作品题材广泛,构思新奇,手法多样,技术精湛,随类赋彩,造型逼真,宛然如生。瓷雕代表作有:《岳飞》《方志敏》《盗御马》《红军通讯员》《锋从磨砺出》《毕升》《鉴真》《太白醉酒》《鱼篓和猫》等,所作捏雕《白菜与蜗牛》《荷塘佳音》,色釉彩盘《母子猴》等,技艺尤精湛,被人誉为“国之瑰宝”。瓷绘代表作有《苏武牧羊》《嬉戏》等,兼工带写,简洁清新。
曾为电影《祭红》创作片头瓷雕,并作青铜城雕《推瓷土》。作品多次在国内外参展,获国家、省、市级奖数十项。不少作品被载入《中国美术全集》,台湾《紫玉金砂》,美国《陶瓷月刊》,西班牙《陶瓷》和《世界陶瓷艺术家作品精粹》等书刊。省、市和中央电视台,香港翡翠电视台,作过多次报道。
艺术年表
1956 年考入景德镇陶瓷美术技艺学校
1959 年毕业于景德镇陶瓷学院雕塑专业,毕业后留校任教
1962 年调入江西省轻工业厅陶瓷研究所(1965 年划归轻工业部),师从蔡金台、曾龙升
1987年评聘为高级工艺美术师
1994 年授誉“江西省工艺美术大师”
1997年授誉“中国工艺美术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