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壹周}:艺术家在经历苦难后,有入鬼道,痛苦不堪,扭曲狰狞:有入仙道,啸聚江湖。洒脱不羁。你现在似乎是位列仙班,这种感觉是否正确?
王采:(笑)我还谈不上入什么道。
但如果硬要说入什么道.我认为这和一个人的境界有关。苦难对我的确有影响,但我所从事的陶瓷艺术是一种比较特殊的载体,它承担的可能更多的是对生活的把玩,是雅致的东西,是—种美好。
所以我的作品总体还是比较出世的。
《景德镇壹周》:的确,你的作品都很空灵。
王采:你说对了。陶瓷因为其“白如玉”的质地,决定了陶瓷艺术晶疏朗的必要,你要露出它的本色与质地来。 我认为,陶瓷艺术说到底就是一个构图问题。
为什么我们景德镇有些陶瓷艺人总是成不了大师?因为他们不会做“减法”,他们总是把一支瓶或者一块板画得满满的,这和画在纸上有什么两样?我是比较反对直接将国画或者别的什么画搬到陶瓷上的。
我的体会是,从事陶瓷艺术的创作,应该先加后减。所谓口,就是你要先打奸你的功底,花乌虫鱼,山水人物,你得下笔就有;所谓后减,就是你要舍得,不管你的某些枝枝末末处理得多么漂亮,只要对主题构成干扰,就应该去掉。
《景德镇壹周》:有意思,你的体会很富哲理。
王采:还有一点,我们必须承认,我们现在这种陶瓷艺术说到底还是一种工艺美术,所以,要强凋它的装饰性。装饰是一种唯美的行为,你的线条必须流畅,画面应该典雅,给人的感觉应该是清丽而甜美。
它是有点俗,但绝对不是媚俗,而是民粹。
噬景德镇壹周》:你的作品擅用釉,青花斗彩釉里红,十八般武艺似乎用起来都比较顺手,看得出来,你在这方面有非常扎实的基础,这和你的家学或者“童子功”是否有关?
王采:这和我在建国瓷厂待了6年的履历有关。
1980年,我从景德镇陶瓷学院毕业后,进了建国瓷厂, 你知道,建国瓷厂以颜色釉最为著名,我在那里学到不少的东西。我前面提到了加减法,其实加法就是对传统的继承,减法就是在传承的基础上创新。应该说,我在建国的6年.是一个做加法的过程;逐步开始尝试着做减法,那是在调入省陶研所之后的事。
《景德镇壹周》:看来艺术创作还真不完全是一种技能,它是一种生活的积累,更是一种成熟的智慧。
王采:这种智慧往往出现在你对自己的作品不满意时。 艺术创作其实是一个没完没了的过程。你现在是目缟手低,意识到什么是好东西,但就是没有找到表达的手法或者路径;明天你可能就手高眼低,技能没问题,但境界出状况了,你没那种抵达彼岸的认识,以为自己已经渡过去了,其实还在原地踏步。
所以,我们是永无止境的追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