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旧时的坯坊

了了亭 景德镇陶瓷艺术馆 资讯，本文刊载于《景德镇日报》瓷苑版：镇上人把坯坊又称坯房或坯厂。清郑廷桂在《陶阳竹枝词》中写道：.蚁垤蜂窠巷曲斜，坯工日夜画青花；而今尽是都鄱籍，本地窑帮有几家。.词中的头一句说的是旧时的坯坊千遍一律于里弄内，屋小而破旧。第二句.坯工日夜画青花.的含意不太明确，坯工的工种很多：有做坯、印坯、利坯、刹合坯、剐坯、装坯、补水、吹釉等等。画青花仅是坯工中的一个工种，画青花的工人的确要挑灯夜战，而其他的坯工根本不会在晚上干活，因为受照明条件限制。至于《陶阳竹枝词》的.而今尽是都鄱籍.这句词更不敢苟同，众所周知的是，在旧时琢器坯坊的坯工们几乎全是抚州府人氏。而圆器坯坊和针匙坯坊的坯工才是都昌籍人氏以及少数鄱阳籍人氏。词中最后一句就不细说。
旧时琢器坯、圆器坯坊、针匙坯坊总共有多少家？目前，尚未有这方面的准确数字，只是老辈人粗略算了一下，有千家之多。各种坯坊应具有专门的生产房屋，有一定的生产条件和工具。古人传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里说的就是生产原材料和生产工具，镇上的坯坊理所应当如此。旧时的老坯坊有庄碓间，用于舂釉灰渣。有屯灰间，用于贮釉灰。有屯货间，用于货料屯积。有屯泥间，用于贮泥。有晒架塘，即长方形水池。晒架塘上有支架，用于晒坯。有焙房，为藏坯之处。上面还有焙楼，用于坯工寝卧。琢器坯坊和圆器坯坊还有一种独特的生产工具，那就是辘轳车。每座坯坊和辘轳车多少不等，按其生产规模，坯坊场地大小而定，有的三四架，有的一架或两架。
辘轳车简称坯车，辘轳车上面是块直径约1 米的木圆盘，中间安置一圆木轴，木轴一端朝下，离地面三尺左右，这地下空间名称.车洞.。木轴另一端朝上，圆盘近轴复以瓷质凹器，名叫顶子碗；顶子碗旁竖四小柱，名称车庄，起保护作用。柱尽处围上瓷箍，名叫荡箍；再用竹蔑绕上，名叫纲脚，罩在独轴这上，目的是使坯车圆滑耐用。
使用坯车有一定难度，不是谁都能驾驭。坯工用1 米多长的细杉木棍（棍称绞车棍） 插入圆盘上糟内，不停的搅动，辘轳车借其惯性力飞快旋转。车停罢，又得继续搅动，周而复始..若外行操作此车，不是绞车棍扫到脚便是将泥坨溅在车外。
坯坊做坯、利坯、剐坯都得在坯车上操作。琢器坯坊和圆器坯坊都有坯车，而针匙坯坊就不需要。
旧式琢器坯坊，主要生产带柄茶碗、茶壶、瓶、缸、大盆等，即多角形，有嘴有柄有顶的瓷坯都是琢器坯坊生产出来的。
圆器坯坊，顾名思义，即瓷坯的形状是圆形的，如日用饭碗、菜盘、无柄的酒杯、茶杯等都属于圆器坯房生产。
针匙坯坊，生产形式单一，纯粹生产针匙一个名种。针匙是老镇巴佬习惯叫法，又叫调羹、汤匙。有些针匙生产场地与圆器坯坊同在一处。琢器较之圆器的技术性要强，自然，其收益也稍丰厚点，而圆器比针匙又稍高一筹。在旧时，常有每况愈下，惨淡经营的做坯户或生意人，辛酸自嘲道：.从琢器做到圆器，又从圆器做到扁器（扁器指的是针匙），硬是没有运气。.
旧时的坯坊，不论其生产何种品种，大多都设在柴厂邻近，主要是运输方便。坯坊无一例外的破烂简陋，大一点的坯坊大约占地400 平方米，小点的，仅200平方米左右。坯坊屋低矮，不少坯坊的窑砖处墙上摞着五六层破匣钵，既省窑砖又通风。坯坊随地而建，有的坯坊高于路面2 米多，进坯坊还得上十多级台阶；有的低于路面2 米多，入坯坊还得下十多级台阶。有的坯坊屋形状为方形，大多为长方形。有的坯坊为一扇大门，有的则前后两扇门，路人可随意穿行。每座坯坊的相同之处是，坯坊过道比两旁的工作间和晒架塘足足高出2尺多，其目的便于坯工们推、拉瓷坯上架下架。旧时的坯坊，大多在上世纪50 年代末陆续废弃，被用作民房。随着瓷业生产的飞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迅猛提高，旧时的坯坊屋或被拆迁或被住家户全面修缮改造，昔日坯坊已面目全非。十大瓷厂成立后，坯坊统一归口，名称改为成型车间，而坯工的工种至今却没有改变，其工作性质也没有改变。
如今，想要追寻旧时坯坊，只能残留在老辈人的记忆中。我们忆旧怀旧并非恋旧或沉湎于旧，前进的历史带给我们的是光明和灿烂。追寻旧时的坯坊只是想追寻当年坯工的一种劳动精神。古人说：.一人所需，百工斯备。.有位陶瓷界先辈在一文中写道：.镇瓷之成，乃聚各方之地力，造此瑰宝，而于制造方面，又非一手一足之劳所可告成，其分工制度，层次之多，指不胜屈。.这话说得恰如其分。旧时的坯坊和广大坯工对瓷业的发展功不可没，应当被世人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