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高不傲物年长重后生—忆胡献雅老先生

[了了亭·景德镇陶瓷学院历史资料专辑] 胡献雅先生离开我们已经十多年了，但他那慈祥、质朴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我怀着深深的孺慕之隋怀念先生。
胡先生一九0二年十月出生于南昌，一九二五年毕业于上海美术专门学校，得益于国画大师刘海粟、潘天寿的亲自教诲，习攻山水、花鸟，与著名画家张玉旗、傅抱石、陈树人、柳谷子、吴弗之等常相过从，切磋技艺，特别推崇写意画大师八大山人和徐青藤的书画艺术。胡先生致力于书画艺术事业七十多年，书、画、诗俱佳，堪称三绝，是当今我国国画花坛上屈指可数的名家之一。他治学严谨，技艺不凡，风格独特，自成一家；擅长写意山水、花鸟，笔墨酣畅、苍劲古拙，深得八大山人之意境；艺术造诣精深，在国内外享有很高的名望和影响。
一九八六年因工作关系，我有幸为照顾胡先生生活经常与他来往。几年来，我亲眼目睹了胡先生对艺术虔诚而执着的追求，淡泊名利、笔耕不辍的精神。有时在胡先生身边看他作画，常常被他精美的作品吸引的如痴如醉。胡先生见我着迷便问我是否想学，这使我感到既惶愧又高兴!我虽然喜爱书画，但从未受过专业训练，而且生来愚笨，害怕学不了。胡先生见我犹豫，就鼓励我说：你书法还有点基础，可以先从书法学起。于是在—九九一年五月我就正式拜胡先生为师学习书画。那天我买了一刀宣纸作为拜师的礼物送给先生，先生则送了一套他亲手绘制的青花“新竹小鸡”文具给我，希望我能像新竹一样节节向上。从此我能每天在先生身边磨墨裁纸，接受艺术的熏陶。先生不但教我书画基础知识，而且教我怎样做人，每当我在工作中有了进步他就为我高兴，并告诫我要看到不足，继续努力；当我在工作和生活中碰到挫折和困难时，他又鼓励我要有战胜困难的倔强意志和不怕挫折的开阔胸襟。最令我难忘的是：在我学习书画时因基础浅陋，加之懒惰成性，学习见效甚微，于是产生畏难，隋绪。先生就及时批评和鼓励我，并亲笔题写“勤奋”二字，旁书“元宵弟子勉之”，使我增强了学习的信心，克服了懒惰的恶习。先生不但在学习上给了我莫大的教诲，而且在生活中也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当年我女儿幼时经常生病，先生得知后亲自到我家看望，而且为了给我精神上的安慰，他还在端午节的那天为我亲笔画了一幅“钟馗避邪图”。他风趣的说：“端午节画的钟馗很灵验，能除邪避妖，你把它挂在床头上吧。旧时候，很多国民党要员都向我求画，我还不给呢。”他又说：“当然最重要的是加强锻炼，增强体质。”同时又为我亲自拟了一付对联：“端午秃笔写钟馗，弟子合家呈吉祥”，并嘱咐我院郭立老师为我题写(当时郭立常到先生家请教书画技艺，并成为先生的忘年之交)，后我俩改为：“恩师神笔赐钟馗，弟子合家呈吉祥”。几年来我每时每刻都受到了先生的关怀和教导。他给我讲艺术的真谛，讲做人的哲理，让我真正体味到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先生的教诲让我受益终身! 胡先生一生都对国画创作锲而不舍，数十年如一日。早在四十年代先生就潜心美术教育工作，43年创办了“立风艺专”任校长兼教授，同时受聘为国立中正大学名誉教授数十年，为中国培养了大批美术人才，学生遍布海内外，不少弟子已成为国际艺坛名家。中国美术馆、北京饭店、江西宾馆、八大山人纪念馆都先后收藏了他的国画精品。先生的字画遍布全国，誉满艺林，庐山、黄鹤楼、滕王阁、龙珠阁、摩崖石刻、郑州、西安碑林都留有先生的书法笔迹。正如1983年著名画家、美术理论家邓白教授撰文评价先生时说：“纵观他的作品，初看似萃萃石甚经意，细看则笔笔从千锤百炼中得来，以简取胜，平淡天真。黄《二十四画品》说：‘厚不因多，薄不因少，旨哉斯言!朗若天晓，务简先繁，欲洁去小。人方辞费，我一笔了。’用来评价胡教授的作品，也相当恰当的。”
胡先生名高而不傲物，年长而重后生，谦虚大度，宽容豁达。九十岁高龄后还经常接待求学者，有时还亲自示范讲解。对来求画、求字者无论是高官还是平民都慷慨相赠，诲人不倦，有一次福建一位青年书法家慕名前来讨教求学，在为他讲解了怎样用笔用墨，如何排行布白后，临行时忘了向先生求字。先生发现后即题写了“艺海无崖”四字，嘱我送到那位青年住宿的宾馆，使那位青年书法家倍受感动。在十年浩劫中先生的许多书画精品以及刘海粟先生的题词书画等一大批珍贵藏品，被洗劫一空，不知去向。拨乱反正后，有关部门曾几次上门请先生为此列一个清单，国家给予适当补偿，而先生总是坦然处之，分文不要。还有一次一位台湾商人慕名前来求先生画一块瓷板，提出先生每画一笔付酬金100元，直到每写一个字一千元的高价求购，但都被先生婉言谢绝了，先生这种淡泊名利的高尚情操令人敬佩。而现在我们身边的一些人(包括一些艺术家)也往往由于得之太易而泛泛视之。
先生实在是太朴实了，他献出毕生的精力追求的艺术事业，而只为我们留下了高尚的人品和独特的画品，看似平常，却使我们终身受益。我想这些点滴例子都说明了最根本的一点，这就是先生的人格魅力，他以此对待领导，以此对待学生，以此对待艺术，以此对待人生。值得高兴的是陶院领导对先生的作品十分重视，在院“陶艺中心，，为先生开设了“胡献雅作品室”，让我们能追忆先生朴素诚挚的为师之道和对国家教育事业的学术贡献。
胡献雅一我的恩师，仅以此文深切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