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萦怀—回忆与越南学生相处的日子

—九五八年初冬，陶院建立不久，由越南政府保送一批学生来陶院进修。总共是二十名女性，他们大多数是年轻的姑娘，也有少数中年妇女，她们都是越南党政部门领导人和在抗击侵略者的卫国战争中建立功勋人员的子女和眷属。进修的时间为两年，主要是学习陶瓷彩绘及素描、色彩的基本知识与技法，为越南的陶瓷事业发展培养创作人才。尽管她们的年龄有差别，但都很勤奋学习，并且诚挚、谦虚和热情，也非常重视礼节。
—九五八年正是我国遭受自然灾害的年代，市场物资供应比较紧张。为了照顾他们的生活，学院特向市有关部门申请给予她们特殊的照顾，使她们可以免证优先购买改善生活的食品和生活用品。可是她们从未表示生活中有任何不足，每天勤奋学习、遵守纪律、情绪高昂，并常流露出一种满意的喜悦。
我当时担任她们的基础课一素描和色彩(水粉)课教学工作，在开学的第一天，我为删)作了一次课前讲话。我说：“学习绘画是一项艰苦的劳动，需要有勤奋好学的精神、不断克服困难的勇气和向新的高峰攀登的信心”；“学习水平的提高就如同江河流水，时慢时快，有时还会打漩涡，甚至出现倒流的现象，这是每个人学习过程中都或多或少要经历的阶段，是一种正常现象。如果在学习中出现这种现象，必须坚定信念，经过反复不断的实践必定能取得胜利。”这段简短而扼要的讲解，通过翻译完整的传达，很使越南二十位同学兴奋。
担任翻译的是在我国广西长大的越南姑娘梅吉芳，她精通汉语，成为我和越南同学沟通的桥梁。但大部分女同学都粗通汉语，更能在比划中理解我们的讲话。根据他们的美术基础，我在教学中一方面为她们反复地讲解，另一方面就是和她们同时作画，用随时示范的方式启发她们，以便更有效地引导她们进步。由于她们的基础薄弱，而求学的愿望又很迫切，期待教师帮助解决问题的渴望也更强烈，因此，她们更迫切地希望教师从绘画理论到绘画实践都给予确切而具体的指导。由于作画的技巧多种多样，可以说每—个有经验的教师都有自己不同于别人的方法。研究技法是对绘画语言的开拓，根据我自己的教学经验和体会，针对基础较弱的学生，在起初阶段必须严格规范、踏实引导，要求她们练好基本功；但到了一定的阶段，绘画艺术教学就应该避免“制约”学生的不同感受和不同个性多元化学习风格的发展，而应去培养一种灵活思考的习惯。作为教师，必须启发学生挖掘自己潜在的智能和调动自身积极性的发挥。
经过一个学期的艰苦学习，这些越南女生不仅能够完成布置的作业，而且能够比较准确地完成素描任务—头、胸、像的写生，她们在畅谈学习心得与体会时，袒露自己的心声：学习绘画并不轻松，需要手、眼、心的结合来实践，要反复地观察、理解与思考。正是由于这种实践与思考带来学习中飞跃，才更多地发现绘画中的魅力，更使她们苦中得乐，不断地攀向绘画基础扎实的新高峰!
我经常观察她们的课外生活。每逢星期天，虽在异国他乡，她们并不出去游山玩水或逛街市，而是抓紧时间整理内务，然后安静地在画室度过，严肃的生活习惯、惊人的学习积极性加上克服困难的毅力，特别使我感动，也使我们在校的许多学生为之感动!
第二年开始色彩课的学习。水粉画的色彩大都是通过写生的方式，即依据光源与环境等条件，经过反复观察、认识与实践，去表现物体在一定条件下的色彩变化，然后表现出色彩的真实性与美感。在色彩学习中，要求她们在认真掌握水粉写生的特点后，能坚持“宁方勿圆”、“宁拙勿巧”、“宁粗勿细”的原则，逐步走向准确、充满生机和变化之途。
色彩课结束后，她们便开始了陶瓷彩绘的学习与实践。
一九六。年深秋，越南这二十位女同学离别陶院返回越南。离校时，和我们相处己两年的删1满含着热泪轮番到我们家中告别，删1的真诚、热情、友好和感激，使我们非常感动!当我们赶到校车前为删)送行时，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当时梅吉芳和阮氏幸福两位同学代表全体越南学生向我们发出赴越南河内旅游的热情邀请，一种极为亲切超越国界的师生，隋谊绽放出高洁优美的光芒!尽管时间已过去了半个世纪，但那段彼此愉快相处的日子和感人的离别情景始终深深地铭刻在我的记忆之中，她们在车窗前含泪挥手的场景永远闪动在我眼前，满腔热情的道别话语永远响在耳边
五十年了，我想她们早已成家立业、儿女成群了。我经常默默地祝福她们，愿她们为越南陶瓷事业的发展作出杰出贡献，祝她们身体健康、家庭美满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