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渴望重振瓷都雄风,成为“江南旅游都市和经济重镇”,永远甩掉“草鞋码头”的恶名,正日新月异地更新自己的城市容颜,以求在千年华诞的盛典上向世人重塑千年瓷都的崭新形象。
毫无疑问,景德镇进入了城市建设的高速发展期。它以现代理念拓建西部新城区,以更新、改造的手段美化、绿化、亮化老城区,打造景德镇未来的新名片。但是,千年瓷都的形成依据是它独特的历史文化资源。作为历史文化名城,不光需要美化绿化亮化,更需要的是文化。一个有文化影响力的城市,它的现在时和将来时,必须在它的过去时基础上延续发展,唯此,才有历史厚重感,才有文化质感,才能构成无可置疑的完整文化品牌。毋须讳言,我们过去对历史文化的认识很浮浅,甚至有偏差,对历史文化资源的发掘保护力度不够,至于整合文化资源形成新的文化生产力+更无从谈起。
富有远见卓识的专家学者曾断言:未来的国家、城市区域的竞争,不仅是经济生产力的竞争,更依赖于它们的文化生产力竞争。文化生产力将是最具决定性因素的竞争力。所以,历史文化资源现在成了珍稀的抢手货且魔力四射,各地都在寻觅、发掘乃至争夺不休——浙江某地与江西吉安,为毛泽东的祖籍归属了好多年,企望落空的浙江毛氏旅人和当局仍心有不甘;国粹之一的围棋传说发祥圣地“烂柯山”之争,亦曾使浙江衢州和江西人唾沫横飞笔墨官司不断,迄今难有定论;河南南阳与湖北襄阳为了中国智神化身诸葛亮的“卧龙岗”属地之争,亦是引经据典各执一词谁也不肯放弃,结果是两地都当仁不让地供奉起了诸葛祠。因为古名人也是一种无形的文化资源,不仅对其属地能产生广泛深远的社会效益,如果利用运作得当,还将会财源滚滚产生持续长远的经济效益。不必说远处的韶山冲多少年旅游经济效益惊人,就说近邻婺源由于名人效应,不过几年功夫就从默默无闻变得炙手可热趋之者若鹜。其经济效益当是不言而喻了。文化资源就有如此不可思议的神奇效应!无怪乎,连仅20来年城史的深圳都有人提出要申报“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和“世界文化遗产”了。
千年瓷都自然不缺历史文化资源,光“景德镇”三个字就是等同于“China”的世界级文化品牌。这仅是无形的文化资源,还有千年古镇留下的历代官窑、民窑遗址和无数散布于城内古街区古弄巷中的各式古建筑群落,其研究陶瓷历史和探寻地域人文精神的价值无从估量,是景德镇让其它产瓷区无法望其项背的有形文化资源。
可是,我们过去没有善待这份不可再生的珍贵的有形文化资源。据1981年的全市文物调查,市区原先大量有价值的会馆书院(史载曾有27家)、祠庙、古民居店铺、古亭阁间门牌坊、宗教建筑等古建筑仍有100多处,还有随处可见的无数古窑房、古坯坊、古柴行、瓷行。这些弥足珍贵的各式古建筑,或是结构宏大装饰精美极具地域风格特色,或是用材、构建奇特(如窑房)堪称建筑奇观。可以说,这些古建群落几乎就是一种完整的景瓷发展史,就是镇巴佬鲜活的人文精神全息图。但去年底的文物调查结果让人吃惊又痛惜不已,此项调查(包括新发现和保存状况完好不一)的幸存古建筑有:明代清代至民初的有一定价值的各类古建仅57仅;保存尚好的坯坊仅有4片,窑场仅3处。至于众多的古窑遗址,情况更不乐观,遗址上建房、种菜、葬坟者均有.真是焚琴煮鹤让人痛心疾首,不过短短20年间,千年瓷都的大批古建就莫名其妙地化为乌有了,古遗址风貌也面目全非了。假如在文革及之前,尚无话可说,但在近20年如此毁损文化资源就令人匪夷所思了。假若更有长远眼光和文化意识及历史责任感,也许,御窑遗址内就不该在80年代及其后还兴建多层现代建筑,市府迁址和御窑复址就不必付出而今的高昂代价;湖田民窑古遗址上,也可能不会在近年被乱七八槽的民房和不伦不类的欧式建筑肆无忌惮地围占得水泄不通,几使古遗址荡然无存了。假若没有原生态风貌的御窑和湖田民窑古遗址两张文化资源王牌,没有较完整的原汁原味古街区弄巷的古建筑群落依托支撑,是不可能像丽江、平遥古城那样申报成为“人类文化遗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