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内人士敬造诸佛菩萨庄严宝相,义在表法,当恭敬严谨而为之,虽非一定完全依之《佛造像度量经》,亦必具一定之度量而后方能随己心相流露庄严;造像之时亦必沐浴焚香乃至作礼默观大觉,观想即成,祈愿诸佛菩萨加持,使之心手合一,且刀刀笔笔必称念佛之名号!
聊以简言,与事佛造像之诸君共勉。
乙未九月十二日阿缽敬造佛像之后记
阿缽,法号妙光,字阿缽,号西泠沙门,般若讲堂、青云古寺住持,从事书画艺术30多年,擅长篆刻与禅画。一九六八年生于内蒙古乌海市。二十五岁剃度于四川昭觉寺清定上师座下,熟读经律游学四方兼修禅密净律。
阿缽的简历大致如此。
他说,出家人不讲过去,只住当下。
唯独,他特意提到了,从小在家里跟随父亲写字,一本是《兰亭序》的拓本,一本是手抄本的《金刚经》。
“志高则其言洁,志大则其辞宏,志远则其旨永”——所谓,识为体而才为用,看阿缽的作品,透过那些造像与线条,我以为这个概括非常适合他的风骨和才情。
刻印是阿缽的日课,除了刚刚出家修学那几年,篆刻于他几乎不曾一日荒废。勤奋精进如他,作品布局构思精妙走笔用刀行云流水,功力日积月累。二十五岁那一年,因为一次机缘,阿缽在北京遇见赵朴初老先生,赵老时任中国佛教协会会长,兼任西泠印社社长,赵老看过阿缽的篆刻后非常激赏,并亲自推荐阿缽进入西泠印社。感于这番知遇之恩,于是,阿缽日后的书画落款多有西泠沙门字样。
篆刻艺术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独有的民族艺术样式,脱胎于三千多年前的甲骨文,伴随着人类文明绵延生息,至今携带着某种古老的,悠远的神秘气息。篆刻艺术的特点是于方寸之间容纳万千气象,集书法、章法与刀法一体,芥子纳须弥,以微见著,以小见大。
这两年的空闲时间,阿缽几乎都在景德镇,他把在石头上的篆刻与造像置换成陶瓷材料,瓷板先经800度素烧,刻制佛像经文,上色,烧制,根据装饰材料决定烧成中温还是高温,或者直接在泥板上篆刻形文,经过简洁的色彩装饰,烧制,形成了别具一格的新样式。他们与传统瓷板雕刻的最大区别除了艺术内涵的水准高低之外,从工艺特点上说,这一样式在充分享用了陶瓷泥料、型制、装饰手法的多样性的同时,尽可能保留了篆刻艺术的刀法力道与韵味。陶瓷艺术,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中具有源头意义和世界性话语符合的精神文明的载体,再一次体现出它经久不衰的材料包容与丰富可塑的魅力。
阿缽的篆刻与书画里,宝相庄严的佛像是最重要的主题,这是他坚定不移的虔诚的精神信仰。但是同时,也有故乡的山水和远方的风景,还有日常生活的点滴记录。在我的感性认知里,他的书法与造像有渊源出处和法度讲究,既严谨端庄又随缘变通,笔下有情操气脉和品格,加之刀刀笔笔必念佛号,“一草一木皆栖神明”(引用自陈先发《黑池坝笔记》)。
阿缽说,这个人的世间是情器世间,他的佛造像是为表法产生的,是对佛智慧的追思与怀念,传播与弘扬,通过造像体悟每尊佛菩萨功德与愿力,认识到每个菩萨教化众生的侧重,以便自己与同道修学,造像的意义正在这里,否则造像就无意义。
“希望让众生感受到佛智慧慈悲平等正觉无上的清凉。”所谓红尘彼岸,转念之间,这是阿缽作为一名虔诚佛子的愿心所在。
象教东来时逾两千多年,这一主题的艺术创作自身就营造了深厚的宗教情感与广阔的时空想象,而且,这一艺术形态融合了篆刻、书画与陶瓷材料等多种非常中国的传统元素,换句话说,阿缽作品里散发出来的场能信息,来自于他在二十多年佛学宗教修行中的情感体证,加上不曾间断的关于艺术尤其是书法篆刻的私人语言实践,形成了普遍的公共宗教情感信仰与独特的个性审美相互构筑的艺术形态。
美学史家叶朗先生就中国艺术意境的创成曾有这样一段文字:他们既须得屈原的缠绵悱恻,又须得庄子的超旷空灵。缠绵悱恻,才能一往情深,深入万物的核心,所谓“得其环中”;超旷空灵,才能如镜中花,水中月,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所谓“超以象外”。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这不但是盛唐人的诗境,也是宋元人的画境。
在我看来,阿缽的作品里承接了这一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