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罄竹幽》	《瑶池桃熟三千岁》

高山仰止

    一九五二年，陆如随父进入第三瓷业合作社（后并入画瓷生产合作社，继而组建成艺术瓷厂）。这时的陆如在父亲的传授下，擅花鸟、工山水，渐有小成。一九五六年景德镇市美术工作者协会成立，他成为首批会员。次年，市美协举办陶瓷美术学习班，他和戴荣华、徐焕文等人被荐送参加由陶瓷美术技艺学校中国家教育部调配的施于人、徐成任教。记得是上课的第一天，施于人在讲台上，讲解美术创作与生活的关系。陆如蹭地站起来说：“生活？不就是吃饭睡觉、做事拉屎吗，这有什么好反映的。”一句直言直语地话，把大家都惹笑了。于是，施于人从古人提出的“应物象形”、“师法造化”的画论，谈到戴牛、董其昌倡导画家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故事”，近代黄宾虹九上黄山，五上九华，是上岱岳，写生画稿积累万余帧，深入浅出地阐述绘画艺术要反映人民生活最具典型意义，最具民族文化和精神的一面，要善于观察、勤于写生，这样，才能创作出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具有美学价值的好作品。一席话，使得陆如醍醐灌顶，他每天利用清早和中午吃饭的时间去公园写生。那时适逢寒秋，菊花千姿百态，争妍斗艳，陆如似蜜蜂寻得花源一般忙碌着，他观察到菊花的头状花序，是由舌花状和筒状花聚缩而成的 。舌状花即花瓣，围绕在花序的四周；筒状花即花心，位于花序的中央。舌状花的花形分平瓣、管瓣、匙瓣多类；筒状花的变化则分花冠管伸长的拖挂筒状花和花冠管不仲长的原始态两种。即使是菊叶，也或大或小，或圆或尖，叶缺有深浅，色泽各不同，有正叶、长叶、蓬叶、圆叶、葵叶、反转叶、深刻正叶和深刻长叶之分。陆如与管花圃的圆工交上了朋友，不仅能随时进园写生，而且还从中学到了许多花卉知识。长期的观察写生，陆如掌握了菊花写生的技巧：先抓住花的外型轮廓，在轮廓中间找出一个中心点，将哦迷个花瓣重叠、辐射，都能概括而集中地反映圆盘型、荷花型、牡丹型、绣球型、纽丝型的菊花。他白天乘隙写生不缀，晚上整理，或对照画谱线描，打下了扎实的造型基础。他完业的作品就是他写生的白描《月季花》，在工人文化宫展出时，被评为二等奖。当市美协第二期陶瓷美术班举办时，陆如出任了辅导老师。随后，他调入了景德镇市红旗瓷厂美术研究室，接手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对刚进厂的与他年龄相近的21位新工人进行陶瓷美术的基础教育，这一教就是三年。

    一九六四年七月，由上海市美协组织，朱屺瞻等四位画家结伴来到景德镇体验生活并进行瓷上绘画创作。是年，朱屺瞻年纪最大，为73岁；王个簃67岁，林风眠65岁，唐云54岁，都是“丹青不知老将至”，“挥毫落纸如云烟”声重海内外的大画家。陆如受江西省瓷业公司和市美协的派遣，一方面去照应四老在景德镇的起居生活及考察活动的安排，另一方面就是向四老讲解陶瓷绘画的工艺，并为他们的瓷器绘画提供必需的服务。四十五天来，陆如任劳任怨，虚心好学及耿直坦诚的言行，给四老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并因此结下了忘年之交。不仅教授陆如海派画风的真谛，而且还同他共同探讨国画入瓷的实践和理论。二十年后，王个簃在他的《随想录》写道：“景德镇堪称铪镇，不仅有大批的专业绘画者，连工人中也有很多的国画爱好者，为了使我们能画瓷器，工厂派了陆如师傅来教我们调颜色，他们对他都很尊重，直到现在还保持着联系。”果然，当一九七三年三月陆如因公去上海出差，顺路拜访朱屺瞻老先生时，他高兴得逢人就说：“这是我景德镇的老师。”他给王、林、唐老先生打电话：“我们景德镇的老师来啦！”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朱老特地包了辆黄包车陪陆如游览上海，接着先后陪着去林风眠、王个簃、唐云家品茗小宴，促膝谈心，关系地询问景德镇的发展情况。在上海南昌自家花园的桥心亭上，林老还即兴作画。他先把宣纸打湿，继而用排笔刷了底色，待稍干后用白粉画犁花，中锋勾叶，整个画幅全然是中西绘画形式的有机糅合，有西画色彩的视觉冲击力，又有国画线描的造型感染力。陆如当时感觉到：“林老以其独具的慧眼与匠心，看出了别人没有看出的形，体味出别人没有体味出来的色，发现了别人没有发现的趣······创造出了这种浓郁明畅、痛快淋漓，醇厚优美的绘画风格。”这幅画由林老提铭后赠给了陆如留作纪念。

    一九六六年，陆如还结识了另一位北京籍的著名画家许麟庐，当时许先生在景德镇进行绘画艺术讲座，陆如一插关内不拉地聆听，用心观摩许先生的作画，为他精湛的画技和深邃的素养及人格魅力深深折服，竟挟着几幅自己的画稿冒昧地登门求师。许先生仔细地看了看，认真地听了听这位年届三十的红店佬发自内心的诉求，思索片刻即拍案决定，收下了他作为自己的学生。从此后，他们师生或南下、或北上，或飞雁传书，或而授耳提，陆如不仅国画技术有了长足的进步，而且还结识了不少京津地区的名家大师。

    聊到这里，陆老师告诉我说：古人云“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能解惑者也。”我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我确实在老师那里学到了很多知识，懂得了许多道理，更确定了我在陶瓷艺术上追求的目标，坚定了信念，决心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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