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万家池在老北门古街内,靠近郭西庙。占地12亩,37户人家。
【史记】据《乐平地名志》记载,公元1243年,乐平西关火延烧及北,范文正公(仲淹)守饶过乐,令民凿池,以防火灾。公元1609年池旁祠祭祀范公,因称“范家池”,后又被称为“万家池。文革时改人民池,1981年恢复原名。
很多年前,曾看过一部国产电影《老井》。
《老井》是一部有着强烈人文色彩的作品,主要反映了在艰难困苦的生存环境中,人们生命不息的力量,以及时代文明发展进程中新旧观念的冲突。
在现代自来水“大行其道”的年代,老井显得弥足珍贵,成为一种文化遗存。
于是,这次当我步入老北门古街,见到万家池的千年老井时,颇多感慨便迅速在情感深处荡漾开来:井与生命息息相关,有井的地方才会有人定居,5000多年的华夏文明,井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生命中那些滋养精神的文化源井”,一语道出了寻找古井的精髓,同时也从侧面透视出现代人的精神渴求。
写老井,其实就是回顾历史,寻找我们记忆中的美好与心灵深处缺失的精神文化。
揭开神圣的“外衣”
一直有观点认为,万家池是老北门古街最具历史文化内涵之地。因为,这里有口“来头不小”的老井。
其实,去年在写老北门时,我就提到这口井,不过只是小着笔墨,有关它的故事并没展开陈述。原因出于两方面,一是与文章主题关系不大,二是没有挖掘出更深的蕴含。
为探寻万家池的老井,和罩在其“身上”的究竟是怎样一件神圣的“外衣”,这次,我重新走进了老北门。
春日的暖阳明媚和煦,给万家池带来盎然生机。经历漫长隆冬后的老人们,把竹椅搬到屋外,倚墙而坐,或高谈阔论,或闭目养神;浣衣的妇人们,也抓住此次连续几天阴雨后的晴朗天气,将家中衣物“尽情”浆洗,呢喃细语伴随着富有节奏感的棒槌声,像是一种“天籁”,置身其中,让我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轻松与畅快。
“这口井真俏,又有人来照了!”很明显,像我这样有着“老井情结”的人不少。就像一位汪姓大妈说的那样,“这口井经常有人来拍,上个月就有两个外地人来到万家池,用老长的相机拍下了这口井。不过,他们都没询问起这口井的来历。”汪大妈是个性情中人,似乎很早就想把有关这口井的故事告诉大家。
据汪大妈介绍,早在宋朝年间,老北门古街曾经发生过一次火灾,火势“凶猛”,几乎是从西延烧到北,许多家庭全部家当都被烧殆尽。至此,老北门里的人们越发意识到水资源的重要性,渴望开凿一口井。那是个贫穷的近乎原始的年代,受各种条件限制,水井一直只是人们心中的念想。幸而有一次,在饶州做知府的苏州籍官员范仲淹途经老北门,听说老北门古街曾经发生过火灾,于是捐资在老北门中段开挖了一口水井。范仲淹辞世后,老北门里的人们为了纪念范仲淹,将井与聚集在井周围的居民区一并命名为“范家池”,也名“万家池”,寓意井水惠及千家万户。
从外形看,这口老井的造型独具匠心,整个就像一座宝塔,分四五个阶层,而且由于井里的水常年“丰盈”,居民拾级而上,只要弯下腰就可掬井水。
然而,遗憾的是,范仲淹这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胸怀,却不为大多数人知道—— —走出老北门,问及其他市民,很少有人知道万家池的老井。
冷清过后再度繁华
在汪大妈眼里,老井在那个落后的年代,作用举足轻重。多少年来,老北门里的人们饮用井水繁衍生息。汪大妈就是喝着老井水长大的。
老井的水除了饮用,还缓解了农旱。周边农民,倘若遇上干旱年份,就会隔三差五带着盛具来到万家池,从井里取水用于农田灌溉。尤其是在那“农业学大寨”的岁月,老井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每到春天,老井前经常排着十几辆木轮车,一泓泓清水流进水槽,装进木轮车上的水箱,为农业发展提供了大量的水源。
事实上,老井还有其它水井无可比拟的奇特功能。
据汪大妈祖上传说,老井的水冬暖夏凉,比起一般的井水更甘甜、也清澈许多。曾经有一年,乐平久旱无雨,溪河干涸,周边七里八村的水井都先后无水,唯有这口老井水依旧“丰满”,丝毫不减“青春风采”。在汪大妈的记忆中,老井的水是她生命的延续,大约在她七八岁时,她身体烧得很厉害,几经医治都没好转。其母用温柔的手心抚摸着她滚烫的额头,心情万分焦虑,无奈之下,采用民间迷信的“退吓”方法,仍然不奏效。最后其母尝试用老井里的水给她退烧,提起一桶清凉的井水,将毛巾浸湿拧干后抹在她的脸上。结果烧还真的退了下来。
上世纪90年代,随着城市自来水普及,老北门里的人们大多用上了自来水,从老井里取水的次数渐渐稀少。一度门庭若市的老井,俨然成为“一座荒凉的海岛”。
不过,当时光的车轮驶入21世纪,各种物价提高,许多为了节约生活开支的老北门人,对老井的情感开始“回心转意”。同时,一些爱凑热闹的妇人们,也嫌在自家洗衣少了一份集体乐趣而纷纷“复古”。
如今,老井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老井就是我的老家
穿梭在老北门古街各条巷道,我只看到了万家池与扶摇巷两处依然还保存着古老的水井。君不闻,很多文化界人士感叹,水井越来越成为稀缺资源。目前,全国很多地方都将水井视为文化遗存,我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井的蕴含太深。
我们常以背井离乡来比喻出门在外,其中一个“井”字就代表家的意思,可见在那古老的年代,人们对井的依赖程度有多高?至少我对水井总是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
在我老家正后门也有一口老井,我是栖居在老井身边长大的。孩提时代的我,总会在天刚蒙蒙亮时,听到人们赶至井边挑水的急促脚步声。但这声音往往给我以忐忑,在别人家里都是年轻劳力挑水的情形下,而我家却因一个兄长在部队当兵,一个兄长在城区念高中,我还小,最终还由体弱多病的父亲挑水,总是让我有种难以言状的酸楚与刺痛。父亲是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父亲为了儿女们的将来,宁愿自己受苦受累,带病干活都要将儿女们放飞。不知为何,那时我就有了这种感慨。
随着时代变迁,老家的老井完成了历史赋予的使命,多数村民在家中打起了压水井,老井边的脚步声以及水桶与石头的碰撞声逐渐稀少。它虽被村民“晾”在了一边,但村民依旧对它“百般呵护”,井面盖上了铁板,说是让井水常年保持干净。
今年春节回到老家,我不由得走近老井,仿佛这口井不再是井,是活着的老人,安详而又淡定。
这些年来,我虽然身处城市,但每当想起父亲,我就不由得想起老家的老井,因为,它和我父亲一样,总在我情绪中央挥之不去。
老井就是我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