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弄】
据《景德镇市地名志》记载,大镜头东邻昌江村菜园,西接八字门,南至中山北路建材厂,北至市第三中学。此地有口大井,因而被称为大井头,1973年更换门牌时,因地名与解放路之大井头相同,故改名为大镜头。
【地理】
大镜头长70米,宽2米,原为沙土路面,现已铺设水泥。
青狮镇宅
大镜头与八字门相邻,但前者的名头却远未及后者响亮,要知道八字门曾是都昌余氏在景德镇的聚居地之一,而余氏在解放前垄断着老镇的挛窑业。
为此八字门则一度被称为“补窑弄”,在它如此灿烂的光环之下,默默无闻的大镜头显得黯然失色。
虽说留在此地的余氏人家已不太多,但大镜头看上去仍不如八字门那么鲜亮,就以当地居民所建的私房为例,四层以上高度的楼房在八字门随处可见,而大镜头的私宅却均在三层以下。而且八字门的私房外部总会覆盖着一层马赛克或小瓷砖,而大镜头的房子却以赤裸裸的水泥面目示人。
可对这两条弄堂再做进一步的观察,便会发现相对于光亮的八字门,大镜头似乎更加尊重传统。
走进道路略嫌狭窄的大镜头,老弄右侧的那栋独门独院的私房便映入眼帘,主人在大门上方安放着两尊瓷制青狮,似乎想借此达到驱邪避凶、家人出入平安的目的。按照老一辈人的说法,在大门顶端挂上一面八卦镜或其他什么镜子,也可以达到类似于摆放青狮的驱邪效果,但挂镜法有一个弊端,那就是被镜子直接照射的对门街坊,会受到一些家运被压制等不好影响。
但与在家门口放置狮、虎、貔貅等猛兽的镇宅法相比,挂镜法有着一个显著的优点,那就是据说这些神兽喜怒无常,脾性难以控制,旺宅的同时也附带着反噬的风险。但住在大镜头的这家人,仍然选择让青狮为自己看家护院,也许他们认为挂镜法的损人利己有点不太道德。
距这座请青狮镇宅的房子约十米处,另一户人家在门前挂着数只大红灯笼,寓意吉祥的红灯笼在微风中轻摆,顿时让这条有点冷清的老弄,徒增出一派喜庆气氛。不少居住在弄堂的老人家,会在春节时在屋檐下挂上几只红灯笼,但一般清明前都会取下,像这样直至端午仍将灯笼保留的人家并不多见。
快乐木屋
应该说大镜头的空气并不清新,它的东边与一大片菜园相连,农家肥与田泥散发出的异味,足以刺激你的嗅觉神经。事实上大镜头的部分居民,平时便以务农为生,闲暇时靠打“摩的”弄点零花钱。不过他们对于物质的追求欲望似乎并不十分热情,这从那排大木屋中便可见一斑。
大木屋约有5个房间,附近的居民总喜欢聚集在这里玩牌或打麻将。也许在大镜头的人眼里,不放过每一个休闲的机会,比起拼命赚钱更为重要,所以大木屋里总是人头攒动。
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尽管大木屋里挤满了着装随意的玩牌者,却并不像普通麻将馆那样喧闹不堪。人们对于牌局的胜负自然在意,但不会通过嚎叫与拍桌子等粗鲁的举动,来表达或发泄自己的情绪。
为此你可以在大木屋看到 这样奇怪的景象:身处牌局的当局者与关注战况的旁观者,足有20人之多,但屋内却异常安静,只是在胜负已分之后,玩牌的人才用简短的话语,对刚结束的牌局进行战术总结,紧接着又投入到下一场新的战斗中去。
对于陌生的来访者,大镜头的居民不会用探询或警惕的眼光盯住你不放。记者为了获取素材,举起相机不停地对大木屋以及周边的景物拍照,他们也只是好奇地看上一眼。也许是记者的拍照时间过长,一位中年男子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向记者询问拍照的目的,得到答案后露齿一笑:“这有什么好拍的,不过是些旧房子而已。”你能从大木屋里的人脸上,读出一种安宁与满足,大镜头居民不会舍弃对快乐与物质的追求,但却又不会过分沉迷其中。哪怕就是面对牌局这种带有博弈性质的娱乐方式,他们也只是抱着平和的心态参与其中,而不会被其左右。
大镜头对于民俗传统的坚守,大镜头居民恬淡的生活态度以及淳朴的性格,这种独特地域文化氛围的形成,也许与流传于此地的几个民间传说有些许微妙的联系。
土地公出巡
据当地人介绍,大镜头曾盖有一座小庙,但对于庙名叫法的意见却并不统一。大多数人认为那座庙应该叫“灵姑庙”,可这种说法未必准确,因为在旧时的景德镇, “灵姑”是指那种可请鬼魂上身、通过焚烧黄纸预测吉凶的巫婆,她们往往是将自己的家作为施法场所,尚未听说有专门的庙宇收纳这种灵媒。
一部分居民则声称大镜头的小庙,正确的叫法为“灵公庙”,并以这样的理由去反驳“灵姑庙”的支持者:“要知道在那庙显灵的神仙是土地公,当然应该叫灵公庙。”按照那些老年人的说法,
当年土地公常从那座庙出现,拄着手杖挨家挨户地巡视。其他地方的居民,都会选择每月的初一等日子,为土地公敬上香烛果品,以保一方平安,但也有贿赂的意味,让这位相当于仙界基层干部的土地公,不要把居民的丑事向上头汇报。
事实上大部分的土地公也都遵守与居民之间的潜规则:我享受着你的供奉,你们的事我也不会过分干涉。因而土地公显灵的故事并不罕见,但他们的身影往往只限于出现在土地庙旁。
显然大镜头碰到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土地公,这位有着包拯式刚正不阿性格的神灵,并不理会那些送到面前的供品,而是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无论是喧嚣的白日还是夜深人静之时,他都会睁大那双被长长的白眉掩盖的双眼,看着辖区居民的一举一动。
行事无愧于心的人,并不介意土地公在自家门外晃悠,但少数内心不那么亮堂的人,则会感到一丝不安。没有证据表明,那位喜欢到处飘荡、长得慈眉善目的土地公,会直接以仙法惩治那些为非作歹者,可难保自己有意或无意犯下的过错,被这精力充沛的土地公透露给更高明的神灵,从而招致老天降下的惩罚。
令人惊异的是,哪怕步入21世纪的今天,相当数量的大镜头居民,都对土地公出巡的故事深信不疑。也许正是随时被神灵盯着的念头,在当地人的脑海里已根深蒂固,从而让他们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虑不去伤害或影响到他人,毕竟让神灵发怒可不是好玩的。
神驹飞天
如果说没事爱乱窜的土地公,让居民的行事风格更为审慎的话,那双马升天的传说,则让他们深信大镜头绝对是块风水宝地。
大镜头的西端矗立着一座三层高的私房,但它的建成时 间并不太长,此前这里是一块空地,种着一棵枣树。只要条件允许,早年老镇的居民常在门前种上梨树、枣树和石榴,栽种桃树与柳树的也有,但并不占主流地位,老人常说桃与柳容易招揽“不干净”的东西。
被种在大镜头的那棵枣树,起初似乎并没什么异常,但过去了一年又一年,枣树开始出现一些让人不解的变化。当地人称枣树的根部开始露出地面,并逐渐形成某种动物的形状,但人们无法判断那是什么动物。
直到某一年,不安分的枣树根彻底成形,大家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两匹紧紧依偎在一起的马驹。
不过树根长成了马驹状,只是让居民多了个谈资而已,并没怎么将它放在心上。而且枣树仍然春发芽夏出果,与以前并无任何不同,于是大镜头的人也对那天然生成的枣树马见怪不怪。
这一天的晚上,一位50来岁的男子从枣树旁经过,他突然感到有点不对劲:一道光源不明的光线,正从背后照来。
男子回头一看,只见枣树的“马驹”正在发光,而且这光线愈来愈强烈,到最后甚至照亮了大半个夜空。
数位居民也被这眩目的强光吸引而来,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枣树,对于这奇怪现象是否预示着不可知未来的迷乱,让人们都处于惴惴不安的恐慌之中。此时只见枣树发出的强光似乎弱下去一点,然后从“马驹”处跑出两匹骏马,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了天空。
围观的人们吃惊地看着这一切,半晌回不过神来。
飞天的神马从出现到消失,未发出半点嘶鸣声,最让目击者感到疑惑的是,尽管他们目睹了神马的飞升,但却无法描述出马的外貌特征,就连它们的颜色都说不上来。
第二天一早,闻讯而来的人纷纷来到枣树旁,只见它翠绿依然,而下方的“马驹”也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