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作品”出现在地摊,于是便有了一番“追根问源”,其中细节耐人寻味。
一
那天,在自己所租的雕塑瓷厂工作室,退休的陶院老教授任瑞华正为一件新作而凝眉苦思,一位朋友远程来拜访他。任教授正感觉思路有些“短路”,见有朋友来访,于是便放下手中的活计,陪着在工作室聊起了闲天。
聊天之余,朋友突然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教授的作品一般在哪里卖。教授告诉他,除了在金昌利的作品专卖店和偶尔参加一些展示外,不在其他地方卖。听了这些话后,朋友有些不信,指着摆在工作室的半成品说,我刚才在地摊上都好像看见了这些东西。这回轮到教授不相信了,因为自己一直以来都坚持将任何不合格作品全部销毁,只有精品才对外销售或展示,所以只有自己的作品专卖店才销售,没有必要进地摊的。
带着极大的不相信,按朋友所说,两人来到雕塑瓷厂后面的陶瓷市场。果如其然,教授在这里的地摊上发现,自己的陶艺烟灰缸和笔筒正在堂而皇之地出售着。教授蹲下来仔细端详着这些瓷器,觉得这些产品与自己的作品似是而非,无论从器型还是创意,都和自己曾经创作的相同,但工艺却又十分粗糙。这绝对不是自己作坊所生产的,教授心里很肯定。这些东西来自哪里呢?教授装着要购买的样子,向摊主询问着产品的价格和出处。得到的答复除了让他气愤之外,还有无奈。因为摊主告诉他,一件东西零售价为6元,批发可以更便宜些,对于出处他说是人送来卖的,根本不知道何处。自己曾经花了无数心血创作出来的东西,竟被人这样随意仿冒,教授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但令他更加气愤的是,自从在雕塑瓷厂后面发现仿冒的作品后,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一直在调查仿冒者,不想却发现在赛宝坦也有这些东西在贱卖。
二
自从在地摊上发现了有仿冒作品后,任教授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从未放弃过查找背后的仿冒者。终于有一天,教授的侄女到明清园后面上厕所时,顺便转了转,意外地发现在一个角落里有间非常小的作坊,里面简单的坯架上、地上到处是与姑父作品相似的干坯。和姑父有着同样的心情,教授的侄女对这个仿冒者早已恨之入骨了。走进这个小作坊,令她无法相信的是,里面正在认真“制作”的是一位姑娘,而且这位姑娘几个月前还是和自己一起在姑父的工作室里学徒。
姑娘姓杨,来自都昌。去年,在雕塑瓷厂内做画盘座架的老杨也就是姑娘的叔叔,找到任教授说,自己一位侄女从学校出来后无事可做,求着教授安排在工作室学徒。今年春节后,原定元宵一过就要来上班,但小杨却在元宵过去了一个多月后才来到工作室。这时,教授的工作室已经有了新的安排,所以无法再接受小杨了。
小杨在教授的工作室滞留了几天后离开了。谁也没想到这个小女孩从这里走后,竟干起了“败坏师门”的事。
三
得知这一消息后,任教授将情况反映到市版权局。
当版权局执法人员来到小杨的作坊中,对其侵权之事作调查时,看到这位来自农村的小女孩,还是一身土味很浓的着装,可能是面对当时的情况感到恐慌,站在门口眼含泪光,两手极不自然地不知往哪放,对执法人员的询问,木讷讷地一句也无法解释。无奈之下,执法人员便从作坊后面一个工棚中找到女孩的叔叔。
这是位瘦小的男子,因刚放下手中的活,所以头上、衣服上,甚至连眉毛上都沾满了锯屑。当执法人员出示了工作证并介绍了来意后,老杨将侄女从学徒到开作坊详细介绍了一遍。对于执法人员所说的侄女侵权一事,他有些浑然不解:我侄女学了手艺,难道不能自己做吗?比方说老师教了我们写字,我们现在写字难道也是侵权吗?我们从师傅那里学了做木匠,现在也在做难道也是侵权吗?老杨用浓厚的都昌口音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难道。见此情况,执法人员耐心地向这对父女解释了侵权有关知识,进行了一番教育,直到老杨有所认识而连连点头,并将一些仿冒的干坯砸毁后才离去。
四
任瑞华教授从事陶艺工作已有近半个世纪了,对瓷土地有一种独有的情愫,虽然从岗位上退下来了,但始终没有闲下来,一直想在创作方面有所新的突破。他曾精心创作了一系列非常有新意的作品,他的《岁月荷莲》《好战者》《富有表情的形象》《千年沧桑》《渴》等一批作品得到了专业人士的高度评价,曾多次在《人民日报》等刊物上发表,并在《中国现代美术全集·陶瓷卷》等国家级博物和画册上刊登。中央甚至美国斯柯拉、澳大利亚悉尼、新加坡等电视台都以专题形式作过报道。
当谈到作品被侵权一事时,任瑞华颇为感慨:创作一件作品出来要花费很多心血,是件非常苦累的差事。侵权这种行为简直像蛀虫一样侵蚀着创作,让创作没有的生机和活力。在景德镇,有很多大师的作品都被仿冒,据任瑞华所知,聂乐春和刘远长等人就为此而烦恼过,甚至因此而不愿搞创作,因为作品一出来就被人以伪劣的手法仿冒出来了,既损坏了自己的形象,践踏了自己的成果,又阻碍了景德镇陶瓷艺术的进程。
据任瑞华所知,他的作品不只是小杨在侵权。前些天,家人在网上还发现了其他的侵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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