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母性·长线理论

景德镇是母的。
这样说无意冒犯景德镇，而仅仅是一种形象比喻。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比喻，是因为我那天到宜家的北京望京店采购时，突然发现周边购物的多为女性，那些在宜家的小玩意中乐不思蜀的家庭主妇们，全闪烁着一种喜欢、甚至崇拜的眼神，不夸张地说，如果有这样的经济实力，她们中的不少，很乐意把自己的家布置成宜家产品的陈列间。
我突然意识到，女性对一种产品的选择与使用，有着怎样的关键与权威。
上月回景德镇，从鲍杰军嘴里听到一个新鲜名词，曰：瓷道。按照龅总的理论，景德镇应该用一种产品为载体，进行文化的浸淫和布道，这种理论的核心不是产品的制造，而是生活方式的制造———某种程度上，景德镇的产品在国人乃至世人的记忆深处，的确就是陶瓷的化身。唯有景德镇这样的文化底蕴，才能成为瓷道的载体与方物。
从这个角度出发，陶瓷制造、市场开拓和营销策略，也许会有全新的思路。
我认为这是一种长线理论。
很多年前，我在赣南拍一部叫《红土圣地》的电视片时，注意到了毛泽东对农民的一贯重视，早在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期间就以农运专家在广州布道的润之先生，在红都瑞金的政治生活过得起起落落，间歇性赋闲，他利用了这样的优游，写作了类似《长冈乡调查》这样的中国革命指导性文章。
在毛主席的理论核心中，农民问题就是一个长线理论。
遵循这一长线，中国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很快由瑞金走到延安，由延安走向西柏坡，最后走进北京城。
革命这样的宏阔主题存在长线理论，电脑普及这样的教育细节也存在长线的考量，伟大如邓小平曾经谆谆教诲说：计算机要从娃娃开始抓起。现在回过头来看，你会由衷地觉得这位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有着怎样的远见卓识，那可是30年前的一句话，那时候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而言，电脑还仅仅是一科研名词。
现在，这一长线理论让我们顺利进入新世纪。
大概在10年前，华东交大的一个课题小组弄出了一份《发现母亲》的调查报告，提出国民素质整体提高的首要，是提高母亲的素质。显然，这又是一个长线理论，它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母亲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第一位人生导师，她所有的习惯与口味，都有可能成为我们未来生活的原点，吃什么样的饭，喝什么样的茶，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人……如果一位女性说：景德镇出中国最好的瓷器。那不仅意味着她身后的家庭从此对景德镇的热爱与不二选择，也意味着这家孩子会在未来的器皿选择上，留下“景德镇”的记忆与本能。
这真是一个让人浮想连翩的发现。
其实这个发现在市场营销学上屡被运用，比如有研究发现，一个人的购物习惯，受童年记忆的支配要远远出乎人们的意料。反对全球化的社会学者更披露说，麦当劳和肯德基这样的美式快餐，之所以在讨好儿童方面功夫做足，就是因为他们非常清楚他们实际是在为未来培养忠实的客户。
引导童年消费的是谁？妈妈！
我记得陈雨前教授在他的一篇文章中提到，幼儿时期母亲喂食时瓷质调羹和碗沿的碰撞声，成为很多中国人的陶瓷启蒙。当时我看这段文字时心里一动，感觉触动了心中很柔软的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与宜家看到的那一幕对照一下，才发现我们真不应该将这样的文字仅仅视为一位学者的闲笔。
景德镇应该由此得到一丝启发。
周玲和几位红粉同好，在陶瓷大世界搞了一个“她她慢瓷馆”，完全是一种女权主导下的陶瓷制作，我认为这是景德镇一个很有意思、也很值得期待的苗头，它的出现，表明景德镇制造不仅遵循市场与订单，也开始遵循心灵与思想，说白一点，这样的定位很聪明，相对那些把玩于耄耋之手的艺术瓷，“她她”属于另辟蹊径，点敲在今天的鼓上，回响却可能从明天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