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景德镇的“旸府山”吗?
据说那里“依山旁水,绿树成荫”,有消息称,这块“城市边缘的处女地”最近已成景德镇国际陶艺创意中心的选址。
11月12日,景德镇市委书记许爱民召集了一些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中国陶瓷美术大师、知名专家学者座谈,就建设景德镇国际陶艺创意中心征询他们的意见和建议,共商建设发展大计。许爱民强调,大力发展创意经济已成为时代的主流。我们要通过政府搭台来搞好服务,吸引国内外更多的拔尖艺术人才聚集、交流、创作,打造世界上独一无二、国际一流的陶艺创意中心。
很高兴政府有这样的认识,看来旸府山承载着景德镇的未来。
(一)
2004年7月,我和《瓷都晚报》的两位记者到佛山采访,那里的石湾镇上有个“南风古灶”,据说是佛山最古老的、但是现在还在烧制陶器的窑,这后一点是佛山方面着重强调的———类似现在景德镇古窑景区里的“镇窑”———“镇窑”重新点火是今年的事儿,5年前我们的“镇窑”还摆在那仅仅让人看。
我们看见有巨大的陶瓮从“南风古灶”里推出来。
“这是什么器皿?”
“这不是器皿,是艺术品。”
回答我们的景区导游一指那些陶瓮边一位扎小辫的男人,以证明那些大家伙的身份货真价实。
类似的一幕,我相信景德镇也不鲜见,而且出现的频率与区域逐渐频繁与密集———据说雕塑瓷厂的工人已经习惯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人提出的稀奇古怪的要求———你只要每周六逛逛那里的陶瓷创意集市,你就会明白这个古老的瓷都正在发怎样的新枝。而你再注意到那些玩创意的人,几乎有着一致风格的着装与扮相。
这种风格叫“波西米亚”。
有位叫理查德·佛罗里达的美国人,研究出了他所谓的“波西米亚指数”。
佛罗里达发现,居住于某一地区的画家、雕塑家、摄影师、作家、演员、歌手与舞蹈者的数量,与这一地区的创新及经济增长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他把这种关联称之为“波西米亚指数”。这个指数做出的预测准确得令人惊奇,据它显示,美国排在波西米亚指数前20位的地区中,有12个名列美国高科技地区的前20名。
这说明艺术文化氛围的活跃程度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关联。
(二)
还是2004年,米丘来景德镇时,曾经对陪同他参观景德镇的一位老板说:你如果能把这里的一间老厂租赁下来,改造成北京798这样的,你就功德无量了———先锋的米丘对景德镇的了解显然属于走马观花型的,要完成那样一个课题,可不仅仅是有资金就能胜任的,首要是政府要有类似的想法。
我们都知道老房子很重要,可为什么很重要?
别说领导层,就是我们这些鼓吹者,也未必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很多的时候,我们只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一遭遇到现实,比如水电气管道的老化问题、房屋年限已到摇摇欲坠问题、所处地段为核心商圈问题……再说那老房子是如何地漂亮,就是一种“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了。
那位叫佛罗里达的美国人回答了这个问题。
在一本叫《创意阶级的崛起》的书中,佛罗里达首先告诫那些渴望繁荣的城市,“必须学会如何创造创新人才所欣赏的社区类型和生活方式。”
佛罗里达发现,由于创意工作主要是脑力的、案头的,创新人才喜欢在工作结束后做一些体育运动。相比观赏性运动,这些人———哪怕已是人到中年———更喜欢主动性运动。他们喜欢户外休闲活动,如果一座城市非常便于进行这样的活动,往往会吸引创意人才的到来。
今天的创意人才还喜欢地道的街头文化,活跃在城市中的咖啡馆、书店、剧院、街头表演、小画廊、餐厅是这种文化的共同组成元素。人们可以在这样的地方与艺术家和表演者交往。正是这种兼收并蓄的环境促进创造性思维。
夜生活也很重要。据一项针对创意人群的调查,1/3的受调查者称夜生活是他们选择何处居住和工作的一个因素。但吸引人的主要地方并不是大的酒吧或者舞蹈俱乐部。创意阶层喜欢更为私密的场所———小的音乐俱乐部和咖啡馆是最受欢迎的地方。
对创意人群来说,小即是美。
关于城市老房子和老街区的保留,佛罗里达阐述说:真实是另外的一个重要因素。创意阶层对“真实”的看法是要原汁原味,他们会避免创造那些人工群落。许多城市都有着有趣的遗产和美丽的建筑,这绝对是吸引创意人群和技术人群的一个有利因素。一个城市不应被迫拘泥于过去,但也不应完全牺牲自己的遗产。
(三)
如何用历史遗产让自己成为经济增长的中心?英国《金融时报》最近有篇文章罗列了一些完美的例子,比如说都柏林。
《金融时报》的这一报道称:Temple Bar酒吧区是文学巨匠詹姆斯·乔伊斯和塞缪尔·贝克特曾经光顾的地方,一组颇具才华的年轻建筑师齐心协力,为这里恢复了昔日时光。今天,这个由酒吧、咖啡馆、餐馆和住宅所构成的区域比任何时候都更具活力。“那些年轻的建筑师们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以避免修复工作将这片区域变成一种欧洲迪斯尼式的存在,而这正是世界各地的许多城市在粗陋的工作中都会犯的一个错误。”
该报道还援引佛罗里达的观点,向城市提出建议:支持当地的音乐圈子与投资高科技产业或者建造市区购物中心一样重要。
2004年年底,景德镇东郊一个楼盘开业时,我曾经对这个毗邻陶瓷学院的社区寄予厚望,因为我当时认为那个楼盘的开发商是一个很有思想的团队,当他们声称要把那些临街铺面锻造成一种艺术化的生活方式时,我眼里幻化的,是一个个个性化的精品店,时装屋,酒吧,画廊和书店……
我当时写到:
如果真是这样,萦绕在这个楼盘周遭的,将是景德镇弥足珍贵的想象力、创造力和时代触角。景德镇陶瓷业衰败的命门在哪?就在自主创新能力的不足。我们过于仰仗传统的工艺,博弈的却是今天的市场———当“海畅”得意洋洋地宣称它的产品所向披靡,当“环球”被苛责的“宜家”选为代工,我们应该清醒,市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时尚,其实是市场需求的先锋。
说得绝对一些,那些出没于陶院的青年人,很可能是我们这个城市的救世主。
今天我再看自己的这个观点,仍然以为有坚持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