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弄]
到实地走一走才知道,所谓的棋盘街,实际上就是一条小弄堂,给人的感觉是,名字给得有点大了。至于为什么该弄当初取名时也带个“街”,记者认为,可能与景德镇历史上著名的瓷器街比邻不无关系,但名气似乎远不及
前者:
『地理』
《景德镇市地名志》上记载:棋盘街从麻石上弄48号东进弄,转西至瓷器街东侧,南通大十字弄.长60米,宽1.2米,水泥路面;据称,清朝初期·,该弄曾有数家经销瓷制棋子的店铺,并常有棋迷在这里摆残局赛棋,又因弄内曲折似棋盘,故得此名。
晚报记者谢东文/图
无法考证的故事
翻开许多地方的地名志,发现不少地方都有叫棋盘街的街道或里弄,比如北京的古玩一条街叫棋盘街,老武昌城的商业区在棋盘街,山东济南一条街道也叫棋盘街等等,这些地方的棋盘街大都是过去人旺地旺的繁华之处.当地人说起这些棋盘街的由来更是津津有味,如倒筒豆,信手拈来。
徊比之下,景德镇的棋盘街在本地的知名度上要逊色许多,遑沦在全国范围肉了,即使在《景德镇币地名志》这样一本担负着考证地名的专业书籍上,其记载也不过短短几十个字,普通百姓就更难了解。
不过,在坊间流传着这样一个棋盘街的传说。
相传明末清初,景德镇的瓷器街已经名声远扬,繁华无比,用青石铺成的街面,被装运瓷器的来往车辆碾轧得光滑圆润,两旁的瓷店林立,青砖绿瓦,红柱彩梁,店内瓷器琳琅满目,商贾摩肩接踵,鼎盛时期这里集中了上百家大瓷行。这些瓷行的老板大多财大气粗,几乎垄断了外来商贾前来购瓷的生意,在瓷器街周边更是汇集了众多的小瓷行、红店。因为受到一些大瓷行老板的挤压,这些小瓷行、红店的生意做不过瓷器街的大瓷行,对外并不敢称作瓷器街,这些小瓷行、红店的老板常常为此伤透了脑筋,却又没有办法。
一日傍晚,几个在这些小瓷行、红店做工的师傅吃罢晚饭,坐在弄边一处屋檐下用破碎瓷片当做棋子下棋娱乐,不料遭到店主的哄赶。几个师傅气不过,与之理论起来。
争吵中,这位声嚣笆厉的店主口出不屑:“你们的老板在我面前说话都要小心三分,你们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几个做手艺的,还想学文雅人下棋。”这几个师傅一听,更是气愤不已,其中一位师傅还算冷静,不慌不忙地对这位店主说:“你看不起我们也没关系,但是你敢和我们下几盘吗?如果你赢了,我们二话不说,立即滚蛋,不过你输了,今后把这块地方让给我们下棋用。”
结果,这位店主当真搬出自家制成的瓷器象棋,就在门口摆开“战场”:“如果我输了,不要说允许你们今后在屋檐下下棋,就是到我店里下,也不力过。”几位师傅也没想到,这位店主也是一位认死理的主儿,更没见过这样精美的象棋,于是两边打赌,下满十局,谁先赢过半谁说了算,输者认账。
双方在棋盘上排兵布阵,厮杀起来。结果,双方从傍晚一直下到掌灯,依然没有下完,两边互不服气,决定挑灯夜战,一定要分个胜负。双方打赌的事吸引了许多围观者。后来,有人称,这位店主之所以当初与几个师傅打赌,是因为那天一笔生意没做成,本想把气撒到那几位师傅身上,不料,反被几位师傅赢了棋。
因为有言在先,这位店主只好默认,后来,这块地方成了周围窑工师傅闲暇娱乐的好去处。
一场大火烧走了160多家
如今在棋盘街,像邵菊香这样的老住户已经寥寥可数。
今年83岁的邵菊香在棋盘街10号已经住了57个年头。低矮的老式砖木结构房屋,与隔壁瓷器街的砖混水泥结构的新居反差很大,不过邵菊香并不羡慕,记者前去采访时,邵菊香正在里屋看电视,她的女儿和外列歧则在堂屋与邻居打着扑克。
邵菊香个头不高,满头银丝,梳得很熨帖,虽说有点耳背但思维敏捷。她介绍说,隔壁的那些楼房是18年前大火之后才盖起来的,不然那块地方可能至今与棋盘街一样低矮。
在邵菊香的记忆中,18年前夏天发生在瓷器街的那场大火,与之相邻的大十字弄没能幸免,棋盘街也险些遭殃。
操着一口都昌腔的邵菊香讲起那场大火,依然心有余悸,声调也明显提高了许多:“造恶(景德镇方言)哟!那天的大火一直烧到了半夜都没有熄掉,来了好多救火的消防兵,市长部来了哟。后来听说烧了160多家,我家里也差点烧掉了,大火把我家屋顶上横梁都烧掉了4寸!”邵菊香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因为当时火实在太大,消防队员一边奋力灭火,一边劝导邻近的住家户尽快撤离,邵菊香至今还可以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那位戴眼镜的市长当时对我说,‘老人家,拿得动的东西拿走,拿不动的东西不要舍不得,保命要紧呐!”,
1991年夏天发生的月陨大火,虽然把隔壁的瓷器街烧得面目全非,但棋盘街受损并不严重,这里的建筑基本保留着过去的模样,灰色系的建筑外表仿佛具有穿透时空的魔力,至今占据着这里的主色调,居住在这里的老街坊也和他们的祖辈一样,继续着悠闲安逸的生活习惯,多少年来不曾改变。老街坊的心思
也许是不喜欢老式弄堂的缘故,过去在这里出生的年轻一代,如今多数已迁出了棋盘街,而外来租住的人又不多,多出少进,让即便是星期天的棋盘街也热闹不起来。记者路过时,从一户人家窗口里飘出的阵阵低回幽缓的胡琴声以及时高时低的哀婉唱腔,给春雨细飞中的棋盘街注入了一丝活力。
据邵菊香老人介绍,过去的棋盘街可不似这般冷清,即使是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这里也多少还残留着祖辈的遗风。
召哺香自称解放前也是地主人家刚、姐,因为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作怪,出世仅1岁半的邵菊香就被父母送给别人仿童养媳。1951年,25岁的邵菊香从都昌乡下来到景德镇,与在这里做工的丈夫团聚。几经搬迁,1952年,全家落脚到了棋盘街。
据她介绍,那个时候的棋盘街还是很热闹的,与麻石下弄相连接的弄堂口有许多家红店和店铺,再往里走,就是加工各式各样瓷器的作坊。上世纪50年代中期,景德镇的陶瓷作坊搞起了高级合作社,棋盘街当时是高级合作社五社的昕在地。公私台营开始后,邵菊香的丈夫进了一家瓷厂,她自己也成为艺术瓷厂的一名工人。
1980年,邵菊香从艺术瓷厂退休。邵菊香高兴地告诉记者,去年年底,她的退休金涨到了干元左右,由退休之初的29元到现在的1000元,她称“当初想都不敢想”。
住在棋盘街3号的人家,如今只剩下5户了。居民余文华老婆说,自结婚时起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自称已经在棋盘街住了32年的余文华老婆,目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这里尽快拆迁,住进宽敞明亮的楼房。
在一处天井前,她指着已经发黑的木梁说:“真的住够了,冬天这里不但冷得要死,还很危险。你看!这根横梁已经被白蚁咬得干疮百孔,上面尽是白色的蚁穴。前几天天气一暖和,白蚁就开始到处乱飞,烦都烦死人了!现在,外面想来这里租房子住的人一看到这样的情况,都不敢再住下去,喏!这家外乡人刚刚住了没几天,发现这种情况后,又到其他地方找房子去了。”余文华老婆用手指着靠近天井的一间小木屋说道。
说归说,余文华老婆也知道,要想一下子搬出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与住在这里的绝大多数居民一样,她把梦想当做生活的原动力,.没有原动力的生活是不可想象的,因为生活还得继续,老房子也还要住上好—段时间。
纵横有序的弄堂结构,不但让棋盘街有了充满神奇色彩的故事,也让这里的居民懂得了生活本身就好比下棋一样,每一步部必须走好,这样心里才踏实。
曾经被“吞并”的经历
上世纪70年代中后期,随着“文革”的逐渐结束,我市曾经对弄堂的名称进行过—:次更改,这次改名让本身就不大的棋盘街,硬是被隔壁的大十字弄“吞”掉了一部分。·
今年52岁的黄华建也说不清楚,当初为什么要将棋盘街的一部分并入大十字弄。只是听说当初市里曾有计划将瓷器街一带改造成一个大瓷器街,棋盘街、大十字弄、驰马弄等都在其中.但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这个计划又胎死腹中。
如今,棋盘街弄底的一条横弄已经改名大十字弄,而邵菊香所在棋盘街的一段也有部分被瓷器街新建起来的商住楼所“侵占”。邵菊香说,附近不少弄堂已经在改造了,棋盘街不知道还能住多久。
或许,邵菊香将和这里已经为数不多的街坊一起,成为棋盘街的最后留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