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父母收藏的这些景德镇当代瓷器,我的态度很明确,这个时期一个瓶子假设能够能换来十袋大米,多少年后,哪怕同样的一个瓶子只能换取一袋大米,我也不会在意。这些父母的收藏,就像一个宝藏一样,它留于后世,具体的价值永不清楚,但是子孙们会很爱惜,它们最为重要的是承载了一代代人赋予其中的精神财富,而非它们能够价值几何。相信,如若我真的落魄到想指望父母留下的那些艺术收藏品过日子,讨生活,那我也完了,那这些宝藏不再是财富,而是杀人的刀具,祸害了子孙。
收与藏,买与卖,在这景德镇当代艺术陶瓷的十余年中,跟随着父母学到的不是巧舌如簧,不是色厉内荏,不是坑蒙拐骗,而流于周围群体中对我的概念至少算是正直正义,清流几许。甚至围绕着这些陶瓷十余年后,我的人生道路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我一直认为我是做策划的料,不但善于发现,更能做到捧红艺术家,而且还能为这些艺术家找到长远的定位,辅助他们坚定成功的立于市场。可是,这陶瓷不仅仅只是金钱,只是商业,只是绘画,它太能吸引人了,“工艺”这个和陶瓷休戚与共的门属让我像着魔一般迷了进去,直至疯狂。在很多人的眼里,宝藏就是代表着财富,因而有很多人去做文化,去做艺术,目的就是为了积累财富而去,所以,他们急功近利,目光短浅,崇尚炒作,崇尚忽悠,艺术商人如此,艺术家也如此,而我在继承父母这份宝藏的时候,我发现的是它可以是养家糊口,安身立命,甚至可以声名显赫,从他们积攒的这些宝藏中,这些瓷器中,我找到了美,总结了美,也了解了美。陶瓷的美是什么,不是郎红,不是油滴,不是珐琅就是最美, 不是古董就是最美,那些昨天以前1000年来制造出来的瓷器,只是教会了我们,有些方式的组合,有些陶瓷的纹理,可以叫做美,如郎红的牛毛纹,哥窑的开片纹,祭红的橘皮纹等等,等等,然而,绝不是郎红,祭红就是陶瓷红色系的高峰,就是冠绝于顶的高度。不是,不是,这些过去式的瓷器,只是为我们开启了一种瓷器美的组合,一种审美的取向,一种陶瓷色彩的发展方向,而最美的瓷器,永远,永远在明天,永远,永远在下一窑的炉火之中。陶瓷的美是可以去创造的,是可以去创新的,是可以去创始的,它博大而精深,海纳百川,不会随着工业与社会进步而停滞,乃至倒退,它有着无数的可能,无数的变化等待着我们去发掘,去摸索,去探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于接触到父母积累下来这些陶瓷宝藏之后,我才投身于陶瓷工艺研发,逐步的深入其中,逐步的将梦想照入了现实。
大儿子曾经问过他奶奶,“这满屋子的瓷器都很值钱吧”,奶奶笑答:“这满屋的瓷器中,你爸爸的瓷器是最值钱的”。在父母的眼中,我是他们的骄傲,陶瓷商业所带来巨大的财富,没有让我迷离其中变得尖狡油猾,唯利是图,反而让我对于钱财十分淡漠。十余年与瓷之路,我各方面的文化得到了积累,素养得到了提高,文案与主持的能力逐渐凸显,待人处事言语谨慎,恭顺谦和,有礼有度,许不能堪舆栋梁之用,却已能为家庭撑起一片天空。在妻儿的眼中,我是她们的荣耀,陶瓷工艺的繁琐与复杂,需要我和妻子不停的进行探讨与调整,也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与目标,从早到晚相处在一起,不但没有腻味,反而融为了一体,难以分割,加上作息时间的自由,节假日和平时都有大量的时间陪伴孩子,两个孩子的性格发展的还算理想。加之陶瓷产业给予了我的七年付出足够的肯定,或许不靠陶瓷我也能谋得精彩的人生,但是依靠陶瓷我已经开始了七彩的人生,家和业兴,是收藏中的真藏,是宝藏中的珍宝。
宝藏不是温床,收藏不是金窟,它只是后世子孙解急救困之用的良方,它只是后世子孙修身养性,维系家族归属感的珍玩,它的存在就有了价值。它让每一代人,都有了回忆,有了沉淀,有了守望,有了传递。这些收藏从来就不是今生的财富,它是为下一代开启了一个文化的大门,让他们也浸入其中,将一代代人所积累的知识,学养,快乐与幸福传承了下去。富不过三代?那是财之富,然而文化之富,不仅是富集三代,亦可惠及千秋万代。了了亭 李申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