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杰早上到店里来喝茶,我一见面,想开口叫“杨杰”吧,似乎被什么哽住了。人啊,很容易自我卑微,突然发觉面前的这个熟悉的人,一夜之间,光环照身,我一下感觉自我阴暗了。我算是个艺术工作者吧,虽然我很不睬这大师的等级制度,可那还是我做梦都在想得到的无上荣光。这不是钱不钱,价值不价值的问题,在我看来,这是一种肯定,谈不上是对别人,就是对自己为之付出的青春,时光,汗水也应该去争取的肯定。店左边是徐文强,省工艺美术大师,右边是杨杰,省陶瓷艺术大师,凿壁偷光都不用,那灿烂的光芒已然透过砖瓦,辐射过来,将我吞没。这不,喜鹊这一段时间都常常来我们这一片扎窝,和煦初升的太阳,夹杂着雀鸟们欢乐的鸣叫,这条街洋溢着幸福,洋溢着快乐。
该叫杨杰什么呢?能够和杨杰平起平坐在一个桌子上喝茶,我已经是幸福的无以言表了。我颤抖着双手,将一杯泡好的香茗递到杨杰的面前,哇,我身边的这位就是大师啊,每每与他见面我都要仰望他几次,当然,他长的比我高,这是主要原因。这杨杰,没有架子,没有姿态,伟岸如山的杨杰,和蔼的目光,矍铄的面庞,文雅的话语,无不显露出对晚辈,对后辈的爱护与关注,让我不知不觉的安静下来,聆听他的艺术教导。回想起来,一个月前,同样的场景下,我还和杨杰勾肩搭背,在他面前手舞足蹈,胡扯瞎掰,那显得我太不知深浅,不知进退了。悔恨的心情涌上心头,我连忙站起身,对着杨杰鞠了一躬,说到,“杨大师您辛苦了,喝杯茶”。
杨杰笑了,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他品出了茶里面的那股酸味了。我抓住了这个笑容,依然憨厚,和他落选省工艺美术大师,以及这么多年来我的观察,是没有一丝的改变。这人与人的不同在于是宠辱不惊,沧海桑田,人生只是一段过往。人若在变,变的只是我们的心态,是风动,还是心动,我然心动。我等这些艺术产业中的平凡家禽,扑腾来,扑腾去,声嘶力竭,喊破喉咙也只是只鸡,看着别人浴火重生,凤翅天翔,心中难免不是一番滋味。和氏璧嘛,不就是凤凰留足世间的一块石头,悲摧的卞和为之丢掉了双足,哭瞎了双眼,幸得文王识宝,才得以还此神物与当世。“学成文武艺,售卖帝王家”这延续了千年的传统,如使命般的召唤着每一位艺术从业者。景德镇有多少卞和般的人物,心怀宝玉,历经千难万苦也还执意献给国王,是热爱艺术,是报效朝廷,还是将自身梦想、人生价值、一生幸福,完全寄托在权贵手中。于是乎,希望能有一天,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观尽长安花。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当大师的,大师这个职称也许已不再那么神圣,但也绝不猥琐。它是一个信念,一个目标,一个高地而已,但是你的选择却是多样的,你的路也是多条的。卞和的结局美好吗?功成名就,却被剁的不剩下什么了。时代在发展,社会在变革,封神再起,怀揣宝玉的我们,昌江河边直钩钓鱼,何愁没有明主投怀送抱?了了亭 李申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