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艺术作品已经被视作“洪水猛兽”

◇ 翻译/冬季马

译者按： 基于某些众人皆知的原因，CNN与BBC这两年在中国的名声有些狼藉。大众媒体的准则是公正报道，避免误导普通受众，这篇刊载于CNN GO网站（CNN旗下专注于亚洲市场的全新网站）的文章（On the rise：Asian art's not just about the Chinese，By Chris Anderson, Winnie So ）却不免有些偏颇：作者观点主要来自对一家成立不久的亚洲小型拍卖行联盟AAW相关负责人的采访，一方面强调亚洲当代艺术作为一个“整体”在国际舞台上崭露头角，一方面却又撇清它们与中国当代艺术的关系，并粗鲁地将后者形容为“野蛮人”“黑猩猩”；一方面凸显亚洲艺术相对西方艺术的独立性与潜力，一方面却又谄媚地承认西方艺术才是今日世界主流价值取向。通过该文自相矛盾的“引导读者”不难发现，中国当代艺术家及其作品已经被亚洲其他国家视作“洪水猛兽”，甚至于上升到“失道寡助”的境地。原本只是市场经济自身调节的行为，却被某些主流媒体别有用心地“政治化”解读，说来岂不贻笑大方？

原文题记：来自于印尼、日本、马来西亚和其他国家的当代亚洲艺术家，正准备与他们的中国同伴一起获得地区和世界性的认可。

2010年4月5日，一幅李曼峰（Lee Man Fong）的作品在香港苏富比的拍卖中以324万美元诞生了一项新的世界纪录。这项纪录的重要性在哪儿？它是拍卖史上售价最高的东南亚绘画作品。

李曼峰的这件创纪录作品，《里民采》（Bali Life）,标志着中国当代艺术之外的亚洲当代艺术可以走多远，及其未来获得更多认可的潜力，在一个主要关注度还停留在西方艺术大师身上的世界里。

但是，拿这件324万美元的Bali Life与北京艺术家曾梵志的油画作品《面具系列1996 No.6》（Mask Series 1996 No.6）相比，后者在2008年的佳士得拍卖中以970万美元成为最昂贵的当代亚洲艺术品。这也显示了“非中国”亚洲艺术要达到那种市场价值（高度）仍然有很多路要走。

价值

对于“非中国”当代亚洲艺术而言，幸运的是，它们并不仅仅意味着市场价值，同样还包含了艺术及对杰出艺术家、作品的认知。一家最近成立的机构“亚洲拍卖周”（Asian Auction Week，简称AAW）正致力于推动那些在诸如苏富比、佳士得的大型拍卖公司不常见的艺术家。可以把AAW想象成那些为美国职业棒球联盟培养天才的“小职业棒球队联盟”（Minor League）。AAW由日本的亚洲艺术拍卖联盟（Asian Art Auction Alliance, 简称AAAA ）、韩国的K Auction、中国台湾地区的金斯利艺术拍卖（Kingsley’s Art Auction）以及新加坡的One East Larasati等拍卖行共同构成。

Larasati董事长、总裁兼AAW发言人丹尼尔（Daniel Komala）告诉CNN Go，那些较少被了解的亚洲艺术家将会在“有生之年”赶上中国艺术家，“但并非达明·赫斯特（Damien Hirst）那样的水准。”

Larasati以收藏印尼、中国、印度、韩国、马来西亚、新加坡、越南和菲律宾艺术家作品的“时装店模式”（boutique type）为特征，同时与其他AAW拍卖公司联合，正为“在亚洲范围内提升艺术的鉴赏与发展”而努力，甚至连赫斯特在家喻户晓之前也不得不通过鉴赏途径开启认知度。

佳士得香港副董事长、“中国20世纪艺术与亚洲当代艺术”部门负责人Vinci Chang总结了为何亚洲艺术的文化价值与重要性正在世界舞台获得欣赏：“信息通过互联网覆盖这些国家，西方思想与东方文化渐渐融合。”

Chang继续说：“艺术家运用这些外在的影响，拒绝、接受或是对照他们的本土文化。这是东方美学与哲学的完美平衡，也是从本质上区分亚洲当代艺术家与西方同行的前景，通过他们的艺术，伴随强有力、前后衔接的改革创造新的视觉注释，在传统与当代之间的全球对话中格外吸引人。”

推动

AAAA常务董事与总裁Yoichiro Kurata认为：“佳士得过去在推动日本当代艺术方面做得很好，2006年以来当代艺术市场一直在增长。”或许并非巧合，香港佳士得也是第一家介绍“孤立的”（stand-alone）中国20世纪与亚洲当代艺术的拍卖行（2006年秋拍）。

Yoichiro Kurata希望能在日本以外推广那些真正优秀的日本艺术，特别是考虑到“超过70％的日本当代艺术买家是日本人”（据Kurata称）。他说：“更加年轻一代的日本人是势力强大的买家。”他认为AAW将帮助推动日本艺术，因为更小的拍卖公司之间互相竞争，但是“合并为一个联盟时，凡事皆有可能。”

更多的推动，不止针对日本当代艺术，还包括中国台湾地区、东南亚和韩国，一时间众多崭新艺术家脱颖而出，相比过去而言，他们在西方世界变得更加醒目，尤其是“纽约和伦敦需要一批新玩具”的时候，丹尼尔谈到。“游戏者（买家）不可能只有东南亚人。”丹尼尔承认，“光靠东南亚玩家不可能促成这些高价，在世界舞台上还需要西方（的力量）。”

来自上述区域、正在浮出水面的当代艺术家们，比较中国当代艺术家更占优势，因为那些介入亚洲当代艺术并准备购买的潜在藏家会认为“搁置1万美金比1000万美金更容易些”，丹尼尔说。关于日本艺术，Yoichiro Kurata也持类似观点：“对于亚洲藏家而言，日本艺术的定价看上去更加合理。”

这并不是说，面对来自其他亚洲国家的更低价位艺术品，中国当代艺术不会爆发。“他们就像是门口的野蛮人（译者注：Barbarians at the Gate，一本描述华尔街历史上最著名公司争夺战的经典书籍，强调机会主义行为在商业成功中扮演的重要角色，反思人们关心的是计算机数据而不是产品本身，热衷于拆散吞并公司而不是真正去建设它），谁都不能阻止他们（中国人）。”丹尼尔强调。

艺术家

（译者注：此段罗列了数位“非中国”“非知名”亚洲艺术家及其作品，主要来自印尼、日本、泰国等，且均与AAW有关，为避免广告嫌疑，此段省略不翻。）

未来

在亚洲区域，中国当代艺术仍旧是500磅的大猩猩，继续主导着市场价格，即使在世界舞台上它依然被视作“脱颖而出”。但是，在类似AAW的拍卖联盟帮助下，在更多本土与国际买家的支持下，随着大型拍卖公司苏富比和佳士得越来越多艺术家的出现，亚洲当代艺术正在作为一个整体“脱颖而出”。

亚洲在世界的重要性不断增加，也包括了它的艺术。尽管眼下国际市场还是聚焦于西方当代艺术，但亚洲当代艺术家的品质和艺术天赋已经得以呈现。对于亚洲当代艺术而言这是决定性的时刻，艺术爱好者们或许可以思索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的一句话，“等待某件事情发生的念头会让它变得更加令人兴奋”。

4400万英镑：横空出世的天价书法

很少关注中国艺术品拍卖的英国泰晤士报（The Times）官方网站6月5日刊登专文《书法卷轴粉碎中国艺术品拍卖纪录》（Calligraphy scroll smashes auction record for Chinese work of art）。报道称，中国最著名和最有影响力的书法家之一黄庭坚的作品在中国北京的保利国际以4.38亿元成交（折合4400万英镑），这一价格甚至比去年的最高纪录（吴彬作品，1.69亿元）还要多出两倍有余，该作品是被“匿名买家通过电话竞拍下的”。

在此之前，英国伦敦佳士得于2005年以1500万英镑拍出的一件元青花瓷瓶（鬼谷下山图罐）一直是最昂贵的中国艺术品。《泰晤士报》指出，“中国新一代白手起家的百万富翁们（那些在经济繁荣时期创造个人财富的企业家）收藏艺术品的热切心情正在不断增长。他们把它当成一项投资，取回那些在过去世纪里流失到外国收藏家手里的文物，此举有助于文化复兴。经典艺术，尤其是陶瓷器，近期已经创下了一系列拍卖新纪录，相比当代艺术而言，这个国家的新贵们认为古代艺术是一项更为安全的投资。”

嗅出巨大商机的《泰晤士报》对于这件创下天价的作品“毫无质疑地”给予了正面评价：“黄的卷轴被认为创作于1095年，所书内容是唐代著名政治家魏征（580-643）创作的一首600字文学作品，而类似稀有的早期艺术品已很难在艺术市场中寻觅到，如今主要还是存放于博物馆中。更不寻常的地方在于，这件由彼时代最伟大的4位书法家之一，并开创出全新自我风格的艺术家所创作的作品现身拍场。”

英国一家美术品机构William Hanbury-Tenison对这一新纪录价格如此评价：“这显示了书法是关键的亚洲艺术形式。书法并不仅仅代表艺术家的思想，还包括他们使用毛笔的物理方法。”

《泰晤士报》作者Jane Macartney对书法作品的了解之“深”令人惊讶，他在文中以细微的笔触描述道：黄因其书写文字尺寸、行间及流畅风格被尊为大师。之前的书法家一般都遵守公认的风格，书写的文字控制在规矩的形式中。但是，黄利用毛笔，以流畅的曲线、不拘一格的方块，跳出形式束缚，打破传统流派。

而Hanbury-Tenison 先生赞誉说：“在西方艺术的范畴里，一切起源于古希腊雕塑；而在亚洲艺术范畴里，则是中国书法。黄庭坚（注：原文错音为‘Huang Jingtian’）的书法作品可以媲美普拉克西特列斯（Praxiteles）的雕塑，而后者作为公元前4世纪的雕塑家，第一次创造了真人大小的裸女雕塑。”

作为西方主流媒体的代表之一，《泰晤士报》此次对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高调而积极的报道令人惊讶。反观国内媒体，在陈述纪录诞生全过程的同时，也发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以新华社为例，报道中提及：“此前,这件手卷因为文字内容、书法风格等方面与黄庭坚其他作品存在差异,早在乾隆时期曾经被认为是赝品,有诸多猜疑。经台北故宫博物院指导委员、台南大学艺术史研究所博硕士导师傅申先生研究,最终确定为黄庭坚的真迹,而且是黄庭坚书风转换期的真迹。”

也恰恰是傅申先生这份2万字的鉴定报告，在雅昌等艺术论坛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圈内人士讨论的范围还包括曾收藏该作品的日本有邻馆，当晚拍卖师刘新惠在拍卖这件作品前突然退场，等等。至于大众门户网站新浪、网易等，网民的言辞则更为激烈，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本文不做相关引述。

无论如何，4个多亿的“天价”拍品，造成强烈轰动之余，更会引发中国艺术品拍卖定价权归属、拍卖监督体系、市场如何自我调节（良性）等相关话题，至少在未来半年内会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