徜徉于昌江河畔,面对昌江长流水,笔者不禁突发思古之幽情。
陶阳镇曾是景德镇千年古镇的别名,陶阳十三里,是昌江沿岸下至古陶业都会湖田、上至观音阁一带的旧称谓。据史料记载,这一带曾号称是“千年窑火,万匠制瓷,商贾盈市,舳舻蔽日”之地,是古镇的水运码头和大商埠。
驻足旧地,直面昌江,恍入画中—— —这是一幅多么浩大恢弘、精湛美奂,且又有着非常丰富、无限宽广的联想空间的历史长卷—— — 当属于古镇的《清明上河图》长卷!大凡略知中国绘画史的朋友们都知道,《清明上河图》是反映城乡经济繁荣与发展的长卷,所展现的是北宋都城汴梁河沿岸手工业商贸活动及水上运输的繁忙景象。画面上,起伏的汴河、纵横的街道、数不清的店铺;水路载粮的漕船、旱路行进的驼队、骑马或官宦的坐轿、携儿带女的人群以及小商品生产、流通中形形色色的状态。在画家的神笔之下,不难看出,其选材的精妙与真实可信及他对商业社会的高度概括能力均构成了《清明上河图》在中国绘画史上不朽的历史意义。
遥想这幅壮阔的历史风俗长卷,再回首我们的千年古镇陶阳十三里的盛况,想一想,比一比,又何其相似!在《清明上河图》所表现的同期,景德镇也已“天下咸称景德镇瓷器”了。景瓷始此风行海内,这就是说,这一时期,由于景德镇制瓷工艺水平的快速发展, 国内制瓷业的中心也已开始逐渐地向景德镇转移。至元代,景德镇瓷器制艺又有了一个新的提升。宋、元景德镇瓷业的快速发展给景德镇商贸活动带来了蓬勃生机,也正因为有了这种持续的发展及历史强劲的驱动力,才又造就了后来明、清景德镇制瓷业鼎盛时期的到来。
与《清明上河图》极为相似的是,汴梁城的梁河,景德镇的昌江河,奔流不息的昌江,为古镇千年制瓷业的繁荣与发展,为古镇人民的生产、生活及商贸活动的通达、顺利提供了极其重要的保证。她似一条纽带,将环绕在她周边的窑厂、工场、码头、通埠、大小作坊、瓷行、店铺、官衙、会馆等如珍珠般地串联在一起,织就古镇千年多姿多彩的、红红火火的商贸活动与人民生活、生产的通俗长卷。
可以说,景德镇这种气象与格局,正是历史上大多数商业都会因为有了水路交通运输之便利条件而自然形成的。即使今天我们站在昌江边上,凝眸着母亲河,我们并不难遥想古镇千年—— —那时,沿河街道,车辚辚,马啸啸,其中有工匠、小贩、挑夫、游人、官吏,或许,还间杂有黄头发蓝眼睛的洋人穿行其中;而昌江河面上,千帆竞发,熙来攘往,上下码头,一片繁忙。正如清代浮梁文人郑廷桂竹枝词云:“九域瓷商上镇来,牙行花色照单开;要知至宝通洋外,国使安南答贡回。”而透过这一切,也不难看出,当时景德镇作为一个制瓷业的商贸生产、营销的大都会业已逐步成形了。清时曾任浮梁县知县的沈嘉征在其《窑民行》中说 道:“食指万家烟,中外宾客薮。坯房蚁垤多,窑火烛牛斗。都会罕比雄,浮邑抵一拇。”1728年(雍正六年)督陶官唐英在其回顾景德镇的盛况时,说道:“其人居之稠密,商贾之喧阗,市井之错综,物类之荟萃,几与通都大邑。”自明至清,景德镇的城镇人口因瓷贸带来的商业繁荣,日益密集起来。已渐成“三洲四码头,九街十八巷,一百零八弄”气象的古镇,一天能够消耗“一千头猪,一万担米”的说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往事越千年,由《清明上河图》联想到景德镇的历史。古镇千年事,逝者已矣!但她的文化意义将是永存的。
由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笔者的脑海里也油然想到,景德镇并不失为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地,仅陶瓷美术界,国家级、省级市级大师众矣,而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更是人才济济,为何就没有人出来(或联手起来)依据景德镇陶瓷文化的历史背景,也创作出一幅当属于景德镇人自己的《清明上河图》呢?宋人张择端创作的《清明上河图》已为景德镇今朝的陶瓷美术家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借鉴,当然,这仅仅是借鉴,要动真格的“我手画我心”,尚赖画师们灵感的飞扬,用神来之笔,表现出景德镇地域的独特风情风貌。于是我想,作为瓷都之子,广大的陶瓷美术家们倘若真能创作出一幅景德镇的《清明上河图》,那意义,在景德镇人的心目中,恐怕并不亚于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的面世!让我们真诚地期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