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安德宇作品
近些年来随着大量的外地画家来景德镇进行艺术创作,景德镇瓷器的“美”也被真正的传播开来。这里指的“美”是指在过去十几年内一些去外地跑会的投机商人,把景德镇的一些粗制滥造的商品在全国各地以低价抛售,从而使人们对景德镇的瓷器有了很坏的影响,但是随着一些画家、艺术工作者的到来,他们真正的看到了景德镇瓷器的美。他们不仅对瓷器天生有种亲近感,而且他们不注重名头大小,只关注作品。这些画家、艺术工作者很乐意与景德镇的陶瓷工作者交往,互相吸取营养,他们的交往大致可分三类。第一类是指学院派,所谓学院派是指一些毕业于高等专业学校(主要指景德镇陶瓷学院)以陶瓷绘画为主,且有学术背景以从事陶瓷创作的人。这批人不仅仅在景德镇的陶瓷艺术界享有盛名,更重要的是他们是现代陶瓷绘画的集大成者。如在青花方面有秦锡麟(图23)、何炳钦、吕金泉、张学文、陆军、杨冰、罗晓涛等;在粉彩古彩方面有戴荣华、宁刚、邹晓松、李磊颖、李小聪等(图24);在色釉综合方面有李菊生(图25)、李林洪、钟莲生等。因而当全国各地的画家来到景德镇进行画瓷时需要有老师给予指导。但这样的“老师”即要有与他们沟通的能力,又要有专业的绘画基础,这肯定首推学院派。如在《大器丛书》中江宏伟册《画瓷琐记》中写道:“第一天画,找了个小瓶,用笔调些油彩。在呈弧形的瓶上勾抹,然油料光溜,十分的别扭。那油彩贴在温腻的釉面上,无法渗入,等到第二遍加深时,则又将第一遍带走实在是烦人。恰好我有位原来的学生现在在景德镇任教,那个学生带来一些工具并介绍了一些方法”。
这到和上世纪六十年代上海四老——唐云、王个簃、林风眠、朱屺瞻来景德镇画瓷的情景相似。当时他们也是对陶瓷料性不熟悉,有陆如给他们当“老师”。同样的问题在何加林身上也发生了,在《大器丛书》何加林册中《自序》写道:“开始画以为自己是专业画家,画瓷是小菜一碟,一上手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要么线条拉不起来,要么上釉太厚,要么分水技术太笨和古人无法相较”。如果翻开《大器丛书》几乎每位画家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如果解决不了这一关他们又何谈画瓷呢?他们要解决就一定要找老师,但这老师要么是民间画工,要么是学院派的师生。但艺术是需要交流的,何况他们是来进行艺术创作的,因而他们内心交往的对象无疑是学院派。
第二类是非学院派。这里所指的非学院派是指在景德镇从事陶瓷艺术工作的工作者,但他们不是专业院校出身,而是景德镇传统的师徒相传。在景德镇从事陶瓷艺术,有两种学习方式:一种即前面所分析的在专业院校学习,一种就是师傅带徒弟的传统教学。这种教授徒弟的做法是;学徒选定一位师傅并到师傅身边,由师傅带三年,在这三年之内,学徒无偿帮师傅打工没有任何报酬,待到三年期满,学徒可选择离开自己做,也可继续留下,如留下师傅就需付报酬了。传统的师徒相传有利也有弊,利是他们的基本功相当好,有一身过硬的“童子功”,不足之处是缺乏创造力,这是学院派与非学院派的根本区别。为此笔者亲自走访了一些外地来景德镇进行绘瓷的画家,其中一位本是安徽一所大学的老师,在休假期间来景德镇画瓷器。刚开始,在老厂(景德镇的一个低档陶瓷制作基地)他看到一些小姑娘以熟练的技术在分水(青花瓷的一种表现技法)他自己也要求尝试,一试结果一塌糊涂。因此他专门找到分水好的工匠师傅苦练三个月,在“老师”的指导下现在终于可以自由挥笔了。像这样的情况在景德镇太多见了。另外有些画家到江西省的一些陶瓷研究所去画,因为那里的条件很好(如胚、釉、烧制等一条龙服务很到位,可以自己挑选自己喜欢的器型来画,画好由他们负责烧制。)这里最方便的是有什么技术问题,随时都可以找到老师请教,笔者在江西省陶瓷研究所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几位外地的画家在所里画青花,由于对料性不熟悉,王采(王锡良之子)正在给他们讲解和示范。从他们的言谈中可以看出他们是莫逆之交。
第三类是研究古陶瓷史的专家和学者。他们即不同于学院派专业的艺术人士,也不同于非学院派师徒相传的从事陶瓷的工作者。与学院派相比他们有深厚的文化背景,搞了一辈子的学术研究,对陶瓷史了如指掌,唯一缺乏的是实践。与非学院派相比他们的文化素养更加的突出,可是他们的手头技法稍逊,但他们的至高点是眼界高。因而对画家画瓷这种现象抱有很乐观的态度。如在《大器丛书》王孟奇册中《我看陶瓷》写到:“友人相邀去过景德镇两趟,用青花料画了瓷质容器,时间仓促,行色匆匆,难以安心水的胚子,也等不到烧成的效果,所以只能还是“糟蹋”。唯一的幸事是结识古陶瓷研究的专家刘新园先生,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挚爱使我们臭味相投,一见如故,我的画风甚得他的垂青,他以为这种画风与气息最合于青花瓷,故而鼓励我应抽时间由他来为我安排合适的瓷窑,认真从容地画上一个阶段,以为定有可观。”从中可以看出一个问题即画家很乐意与景德镇所从事陶瓷相关的人士交往:如在与“学院派”的交往中可以相互探讨艺术,画技;在与“非学院派”的交往中可以请教技法;在与从事陶瓷史研究的专家学者的交往中可以找到知音。景德镇可以讲是这些画家的一片乐土,即可以玩瓷,又可以与知己谈论艺术,何乐而不为呢?如江宏伟写道:“本来打算最多画一周,画六七件瓷器,却过了十五天,也画了十二三件。”杨春华(图26)写道:“画家画瓷出版《大器丛书》,组织者的创意使我兴奋了一阵,可惜归时已到……以后再有人提议画瓷器,我一定会很有兴趣的”。画家们在与景德镇陶瓷工作者的交往中,一方面景德镇的艺术家,工艺美术大师,专家影响着他们,给他们一些建议,教给他们技法,剖析他们的作品;另一方面这些外地的画家也深深地影响着景德镇的艺术家、教授、工艺大师、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