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画，大翁卖什么？—与书画家大翁的对话

大翁，原名金永峰，1965年生，浙江温州人，景德镇大翁画院院长。他自幼痴迷书画，16岁从艺，在有牡丹王国之称的洛阳拜著名书法家李进学为师，从此与书画结下不解之缘。在奔腾不息的艺术长河里，通过艰辛地探索和实践，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创作风格。大翁擅长山水、花鸟，书法真草隶篆，各体皆能，尤为草书著称。
再次见到画家大翁是在下午，他刚从新华书店回来，正一边听着轻音乐，一边坐在大翁堂里翻阅从书店淘来的有关江西绘画的书籍。他说，这几天都在忙一个画展。早上天一亮，他喝一杯白开水，再冲一个凉水头，就一头扎进了画室里。直到肚子咕咕叫得闹腾时，他才离开画室，一般，这时都已经是中午了。
7月份，大翁应邀，将到南昌滕王阁举办一个个人画展。以下是记者就画展筹备情况和当下有关画家的价值观展开的一段对话。
瓷器：记者 张钧和/文 鹿鸣/图
记者：7月份，你就要到南昌滕王阁去举办个人陶瓷书画展，你能简单地介绍一下这次个展的情况吗？展品的准备情况怎样？不久前落幕的大翁书画展的作品是否还会在南昌展出？
大翁：这是庆祝新中国成立60周年与藤王阁重修20周年邀请展。滕王阁是江西人文文化的一个符号，而且又逢60周年国庆，因此，这次画展对于我个人而言，意义非常重大。在景德镇举办的个展一结束，我就去了南昌，并在那里呆了几天。在这几天里我拜访了南昌当地的书画名家，参观了各大画院和展厅，与当地实力派画家面对面交流，观察他们的画风。
从南昌回来，我有了一个感觉，那就是压力很大。江西人文画渊源很深，八大山人、傅抱石等等画苑名家，都出自江西。同时，在这样一个环境中举办我个人的画展，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挑战。我在思考着，如何找到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将我的绘画修养与江西的人文精神完美融合。
这次到南昌，我将带去70多件作品，分书法、山水、花鸟和陶瓷四大类。陶瓷作品将占较大的比重，以釉里红为主。我喜欢做有挑战性的事情。我这70多件作品中，没有一件是上次展出的作品。尽管时间很紧，但我相信自己，大翁这次是能出好作品的。
记者：你刚刚几次提到人文画，细观你的绘画作品，也充满着人文气息，你对人文画作何理解？你是否会就滕王阁为主题创作出系列作品？
大翁：人文画是心灵的意蕴，有感而发，见物发悟，把内心的感觉，通过笔墨跃然于纸上。因为人与人之间的感受不一样，对事物的看法也不一样，因此，人文画又是因人而异的，这也正是人文画的本质。
人文画讲究的是意境，讲究的是笔墨，通过写与画，去与观众进行心灵的交流，如果经历相同，会加倍感动对方。但如果对方没有相同的经历，也会有类似的心境，他也能受到触动。如果太过于追求自我，没有共同经历的人就很难有同感了。因此，有些人文画家，他是冷意的、苦寒的、孤独的。
我是否会就滕王阁为主题，创作些作品，我刚刚都说了有感而发，这可能要等我找到心灵的共振点，再作打算了。
记者：在外人看来，艺术家是风光的，然而，对艺术家的求艺之路的艰辛、孤独与痛苦，却是能以体会的。你没有文凭，也没有职称，然而你在艺术之路上却创造自己的艺术奇迹。
大翁：因痴迷艺术，我自幼弃学为徒，跟民间艺人学泥塑、漆画、瓷画，学对佛像的造型，壁画的用线。用彩有民间独到技法，所以每落笔泼彩总离不开以前的影子。出师后弃艺离开家乡。为生计、为理想一走就是几十年。于古都洛阳时间长达十五年。
在洛阳有幸拜著名书法家李进学先生为师；在先生的教诲下，对北魏时期的书法艺术有了很深的思想认识和技法的掌握；北魏的自由无极、横阔霸气在我心中打下极深的烙印，在我灵魂的殿堂树起了至高的风标；这是我艺术基石，我对中国文化、中国艺术的景仰与膜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的；这也就是我这个人自由坦荡、随心所欲性情因由。跟随老师十几年，先生的谦和敦朴我没得到，我依然天马行空。
我学艺术格言：“写一张再画一张，大不了多撕一张。”学画体会是做画要胆子大，心容万物，你胆子不大，难得奇胜也！我胆子大也许与没受美院的教育有关，有人讲：“天才是自学成才，进美院是埋没天才”。有其中道道。
买书读书是我多年来一直坚持的。爱上写诗有可能是楠溪江母亲河给我灵气，使我爱写诗。“几碟小菜酒数杯，独守案图孤灯陪”，这是我的孤独，那年，我独自一人在西安过年。“一灯传岁月，夜染鬓发苍。十年寒窗苦，笔墨欲登堂。”这是我的艺术理想。我把自己的漂流、坎坷经历和自己走过的喜怒哀乐记在诗稿中。
大翁的我是“道”中大翁，是“道”上大翁，画之大者大道之翁也。
记者：在我与你几次接触之中，感觉你是一个很有个性的艺术家，其中你的一些言谈。你曾在不同场合主张画家不要卖画。我想问画家不卖画卖什么？换句话说，大翁不卖画卖什么？据传，你来景德镇，已经砸了好几个几十万。
大翁：面对中国当代绘画的虚假繁荣，无大师，而且也没有产生大师的迹象，庸俗作品充塞市场，很多画家、理论家在思考、在探索、在分析，目前呼声最高的是：画家不应该卖画，卖画毁了画家的前途。我也不主张画家卖画。
大翁不卖画，那大翁卖什么？这个问题问得好。作为人，就要生存，而生存就离不开钱，画家也同样如此。古今中外，画家卖画比比皆是。“扬州八怪”卖画，唐伯虎、沈周卖画，齐白石、吴昌硕卖画，欧洲那些绘画大师也卖画，他们卖画，他们不都成为了大师吗？是的，但细观他们流传下来的作品，那都是珍品，每一幅画都反映了他们的价值，而且价值在画外。与当今市场上卖画的画家相比，他们不是为卖画而画，而是为艺术而画。
在当今经济发达、平安和谐的社会里，追求精神文明越来越被人们所关注。可能“钱是纸”，此语一般人都会与人民币联系在一起，好像是对人民币的不尊重，其实非也。我只是对专业书画谈一点自己的想法。对一些不认真对待书画艺术的书画人士来讲也不为过，比如说客人花大钱买一幅书画作品与作品本身的价值不等值时。为什么说洛阳纸贵，作为一代画家要负起社会责任心，一幅作品方可流传百世，不能只被眼前的金钱所迷惑，成为印钞机。
几十年前与中国文物鉴定大师、“国眼”徐帮达先生一起交谈，当时我组织了王铎书法真迹展，邀请徐老来参加，晚宴间，徐老讲了一句话使我终身难忘，他说：越研究中国文化越深的人，越觉得社会责任大，担子就越重，胆子却越来越小，也不轻易给人留作品。作为一位专业书画艺术家，应该“爱纸如命”，人生不是为了金钱而活，应该以历史责任感而生存。
正如传言，我来景德镇的确投进了好几个几十万元，我想这叫先施肥，后收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