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一个听来的消息:在有“中国美术院校老大”之称的中央美院,教授职称评定程序极其苛刻,每个系大概有三四十名教师,他们的结构是副教授十六七个,教授两个,其余的都是讲师。副教授想要晋升教授,必须要等那两个教授退休,否则你是什么就是什么,甚至到退休。绕弯说这样一个消息,主要是想突出说明本文主人公吕品昌的传奇:毕业于“全国十大美院”之外的景德镇陶瓷学院,竟然执教于中央美术学院,并获评教授,位居雕塑系常务副主任要职。
关于吕品昌的艺术水平和成就,我们可以从他的lpcart.com 个人网页上得到了解。8 月3 日晚,在陶院教授曹春生引荐下,受上饶市主要领导邀请回乡探讨家乡该如何打好文化牌问题,绕道景德镇的吕品昌向我讲述了他一些网页之外的故事。
一
如果不套着算的话,吕品昌的名字中共有9个“口”,从这一点我们可以看出那位取名之人是很有水平的。在吕品昌的介绍中,我们可以证实这一点:他的父亲是江西师范大学的教授。
文化大革命期间,吕品昌的父亲受到打击,被下放到了上饶。这位知识分子信奉“人有了手艺才能谋生”的道理,在下放期间精心辅导儿子学美术。然而,他当时也没想到,自己所说的手艺不仅让儿子谋了生,而且还让儿子成了名。
1977年,也就是吕品昌15岁那年,全国恢复高考,当时正在读初中的他报了名,并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景德镇陶瓷学院,成了全班年龄最小的学生。
30年过去了,谈及当年的陶院生活,吕品昌第一句话便是“我对景德镇是非常有感情的”,而这一感情更多地在于他当年陶院那段清贫生活所带来的美好回忆。
考入陶院后,吕品昌坐火车从上饶来到了景德镇。那时的景德镇火车站站台是泥巴筑成的,四周全是铁丝网,走出车站后,到处都是破旧低矮的民房。这些只是眼睛看到的一种破旧,接下来吕品昌所体会得更多的,则是落后带来的清贫生活。
吕品昌记得,当时的东郊还只是一片荒芜,学校周边没有任何可以消费的地方,唯一的乐趣是与之毗邻的化工厂偶尔会放一两场露天电影,同学们开心地带着板凳早早地候着,等着那场“文化大餐”。他还记得,那时学校每个星期只能吃一餐肉。每当这时,雕塑系的同学便不上最后一节课,全部挤在食堂排队,把理工科的学生们眼红得要命。
二
吕品昌在陶院学习的那段时间里,正是因为位置偏僻,环境恶劣,条件艰苦,所以大家没法谈生活谈享受,都一门心思地较着劲比学习,没日没夜地钻研如何提高成绩。最值得庆幸的是,当年陶院有一批来自全国各地名校的老师,他们集中了各校的优秀教学方法,为“如饥似渴”的学生带来了最大收获。
清贫的生活是最能锻炼人的。正是这种清贫的生活,让位列“全国十大美院”之外的陶院培养了一大批艺术人才,如今,他们活跃在全国美院和美术界,并且有声有色。吕品昌便是其中的一位。大学期间,吕品昌的水彩画《晨读》和雕塑《陶醉》先后参加了全省美展,这对一位在校生来说是够风光、特荣耀的事。1982年,吕品昌毕业了,他和前面四个暑假一样背着行囊去了敦煌,准备在品味了这一中华艺术的精髓后回乡工作。吕品昌没想到,暑假生活结束后,陶院却通知他去中国美术学院(原浙江美术学院)雕塑系学习。原来,学校已作出决定,将品学兼优的吕品昌留校任教。接下来,吕品昌做了尹一鹏、周国桢教授的第一个研究生。
三
吕品昌留校的成绩,在他的艺术年表中有全面的记录。
1988 年,吕品昌在完成了研究生学习之后,先后赴河南禹县、江苏宜兴制陶。创作完成《阿福》《“蚀”系列》《“山”系列》《自我之意象》《着夜礼服的人》等30余件作品,并撰写硕士学位论文。当时的《景德镇陶瓷学院学报》破例以大篇幅文字和所有美术版面介绍他的作品和论文,并刊发邓福星为他写的艺评。
1989年,吕品昌的雕塑《力量的孕育》入选全国第七届美展,并获江西省第八届美展一等奖。陶艺作品《风之声》选送日本参加第二届日本“美浓”国际陶艺展,并随中国陶艺家代表团访问日本,出席研讨会,进行学术考察和交流。1990年,他又开始了《中国写意》系列作品的创作。陶艺《祭瓷女》参加全国陶瓷艺术展,获二等奖,并被日本恩巴现代美术馆收藏。1991年,他的12件作品参加全国第六届新人新作展;系列《中国写意》《阿福》作品参加北京·1990 国际陶艺邀请展,并在研讨会上介绍作品。当年《美术》、《瞭望》海外版、《江苏画刊》、《中国美术报》、《艺术世界》、《装饰》、台湾《艺术家》、日本《艺术与生活》等报刊杂志,系列刊登了他的作品和相关评论文章。
1993年,在第三次赴敦煌、云岗、龙门、麦积山石窟考察后,吕品昌开始《石窟》系列作品创作。作品《阿福之家》获第三届全国体育美展金奖,由中国奥林匹克博物馆收藏,并发表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北京日报》等,取得江西雕塑界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
这些成绩,不仅让吕品昌在30岁时便被评为副教授,担任了雕塑系主任,还让他获得了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获得了“江西省学术带头人”、“全国优秀教师”等称号,还成为陶院第一个获得分房的单身教师。
四
从1983年到1993年这10年间,吕品昌在陶院可谓是如日中天,但就在第11 年的时候,他却突然调走了。这次调动缘于一次个展。
1994 年8 月,吕品昌两次携带着自己的作品《阿福之家》《中国写意》和新近创作的《石窟》,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一次个人作品展。这次展览中,他关注传统文化,但手法极其放开,很轻松地把中国画融入了泥土里面,非常奔放地与泥土对话的作品吸引了一个人,那就是中央美院雕塑系主任,后来的全国城雕委艺术委员会主任曹春生。
“这才叫雕塑!”曹春生看了吕品昌的作品后,当时就惊呆了,他立即向学院领导提出把吕品昌调到中央美院。
吕品昌的调动很不轻松。当陶院得知中央美院要“挖人”时,便立即找到吕品昌做思想工作,并将此事汇报到了当时的主管部门轻工业部,轻工业部立即派了位人事司的领导来劝吕品昌,叫他不要走,说部里已经决定提拔他进院领导层。因为吕品昌看准了进有全国雕塑领头羊之称的中央美院雕塑系是个大好机会,加上认为自己的调动对陶院来说其实也是件好事,所以他执意还是去了中央美院。
在中央美院任教的绝大多数都是本校或附校毕业的,有的甚至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吕品昌是少有而且是从外地学校来的,所以他在工作中小心翼翼,在业务中虚心好学,并以雄厚的实力很快在人才济济的中央美院站稳了脚。
按中央美院的规矩,所有外来教师都必须降级使用,一年后再进行考核,如果合格则转为原职称,否则继续降级。一年后,吕品昌顺利通过了考核,2002年,已是系副主任的他又晋升为教授,成为该院雕塑系的两位教授之一。
五
离开景德镇已经12 年了,但吕品昌对景德镇还是非常关注。他觉得,景德镇近年来涌现了很多手工作坊,走了一条非常适合的发展之路,陶瓷艺术发展得很快,但也存在着一些美中不足。吕品昌说,艺术必须要与时代紧密结合,景德镇有很多人永远都是画些山水,画几样雪景,或找本画册依葫芦画瓢。这些东西不是说不能画,关键是该如何画,不能流于传统,停滞不前。景德镇陶瓷艺术可谓人才济济,随便挑个人,在画功方面都比那些老外强,但却没有老外对艺术执著,他们大多不完全遵循艺术规律,创新不够,没有个性,从而导致大量低劣作品出现,每个作坊做出来的东西都差不多,浪费了现有的这种好模式,也严重地损坏了景德镇声誉。
“王锡良是位真正的大师”,说到景德镇,吕品昌翘了翘大拇指。提到王锡良,他说,老人前不久还上庐山写生,在艺术路上不断地行进,值得所有从事艺术的人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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