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桢是我最尊重也是真心待我的的老师之一,我尊重他,是因为他对颜色釉那种执着的追求,不计血本。我个人并不是很喜欢他的原作作品,因为那些原作作品虽然需要他老人家亲自动手,但是多为素色的雕塑。而颜色釉的雕塑是玩天意,玩成功率的东西。这种双手不可控制的东西,就像命运一样,恩赐给周国桢教授手下那一个个鲜活的雕塑。赋予它形体,赋予它皮毛,赋予它生命。它不可以预知的可能性让我每一次都非常耐心等待他女儿那辆红色的轿车拖来新出窑的作品。
在等待中,我都趴在窗台上,看着他女儿车子到了没有,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周国桢老师的问话。他不高兴我这份敷衍的回话,其实我正在计算着周国桢老师这批东西的成功率。看他不高兴了,我急忙转身过去,呵呵,傻笑一下,周国桢老师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泡壶茶,我们爷俩坐下开心的聊开了。
“周老师,那个"丽丽不愿出嫁"给我算了,我都盯了四年了。”
“想得美哦,那是我的过去的回忆,给你了,我的回忆到那去找去”
“拍个照片给您啊,放大一下,回忆的时候看看不就得了,一样的。”
“呃”--不语中......
“周老师啊,不让也可以,再帮我整个"西班牙舞娘"和"雪豹"出来,算是给我心灵创伤的补偿。”
“小李啊!还是这样,开窑我自然会先通知你母亲,你们过来看看,如果有烧,烧的也好,就拿走,我不强留。”
“呵呵,一言为定,这茶,味道好多了”
“哈哈.....,你啊。”
。。。。。。
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上楼脚步声,他的侄子敲门进来。
“东西到了,情况不好,您下来看看。”
我和周国桢老师对视了一下,空气似乎凝重了。
跟随着周国桢老师下了楼,一眼望去,我的心“拧”了一下。
这回损失好大,周国桢老师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脸色阴沉,看得出来,那是一种深处的“痛”。
我见过几个大师的这种“痛”,彭竞强的一窑倒掉,三个月的心血化为乌有;李一新一窑作品坯子全破,欲哭无泪。
“周老师,情况不好啊。”好像,我需要拿着这一句废话开个头,房间的气氛太沉重了。
周国桢老师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你看,你看这个裂了。”
“这个是制作的问题。”
“你看,你看,这个起泡了”
“温度烧高了,温度曲线不对”
“再看这个窑主没有放好窑位,两个太近了,烧成这样了。”
顺着周国桢老师的手指,我不仅仅倒吸一口口的凉气。
“这两个豹子。嗨,怎么搞成这样了。”
“不要紧,不要紧,周老师,我这边不要紧,朋友们等的了,不会催的。大家也知道您不容易。”
陪着周老师讨论了半天后,我起身告辞了。
出门骑上我那个小摩托,拧开电门的时候,我不自觉的回望了一下周国桢老师的背影。
70多岁的老人了啊,周老师影像在我眼里似乎有点湿润了,银丝鬓鬓,和我父母一起走过了十年,都是行业里面响当当的人物,然,黑发已变成了白发,却都还在为着不同的目标继续着各自的旅程。
其实生活都已经给予了他们足够的休憩的资本,子女都已成人立家。他们今天的奋斗,已不是时间的惯性,那是一种执着,也是一种“自枷”的责任。了了亭·李申盛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