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兴的形式 南朝学者刘勰在《文心雕龙·比兴》中说:“故金锡以喻明德,硅璋以譬秀民,螟蛉以类教诲,蜩螗以写号呼,浣衣以拟心忧,席卷以方志固,凡勘切象,皆比义也。”比兴是以其“以物比人”、“以古比今”、“以仙比俗”、“以男女比君臣。”这比明显的画境来得含蓄,也来得文雅,就花鸟画来说,最明显的是《竹兰梅菊》四君子的描绘。其中“竹之为物,非草非木,不乱不杂,虽出处不同,盖皆一致。散生者有长幼之序,丛生者有父子之亲。密而不繁,疏而不陋,冲虚简静,妙粹灵通,其可比于全德君子矣;”其“惟蓝慧之性,天然高洁,如大家主妇,名门烈女,令人有不可犯之状;”其“夫梅负孤高伟特而乃溷之于凡禽俗卉间;”其“菊之为花卉也,其性傲,其色佳,其秀晚。”四君子的形象使得“文人逸士,慕其幽芳,寄兴笔墨,不因脂粉,愈见清高,”成为文人画题画不掇的传统题材。 陶瓷绘画与中国画是同根共源的姊妹艺术,只不过陶瓷绘画从最初的实用性第一、装饰性第二转变到审美性第一、实用性第二的正轨上来了。中国画对陶瓷绘画影响极深,诚如许之衡在《饮流斋说瓷》所言:“此盖一代画笔与一代名手相步趋,故一望其画己知为某朝某代之器也。”纵观历史上诸多陶瓷绘画,无不趋向于“比兴”的创作理念,其表现形式主要有“寓意”、“谐音”两大类。 “寓意,,是文学中的一种修辞手法,即借其他事物以寄托本意。《文心雕龙》指屈原的《桔颂》就是“情采芬芳,比类寓意,又覃及细物矣。"陶瓷花鸟画中常用此类手法将一件物体或一组画面表达出美好的意义。如: 石榴、葫芦、葡萄、莲蓬一喻指多子、子孙连绵。 桃、龟、松、鹤寮喻意长寿。 鸳鸯、双飞燕、并蒂莲——喻示夫妻恩爱永结同心。 、。白头鸟——喻指夫妻白头到老。 牡丹一喻意富贵。 龙、凤——喻示吉祥。 花生、灵芝——喻意长生不老。 百合、核桃——喻指百年和合。 《宜男多子》、《玉堂富贵》、《龟鹤齐龄》、《长春白头》、《和合如意》等祥瑞图示。 “谐音”也本是文学中的一种语言表达形式,即民间俗称为“口彩”。一般是音同字不同、物象不同,代有喻指的含意。在陶瓷花鸟画中,常表达出吉祥的象征意义。如 金玉(鱼)满堂一一画金鱼游喋。 富贵(桂)平安一一画花瓶里插牡丹、桂花。 连年有余(鱼)一一画娃娃、莲花和鱼。 双贵(鳜)连连一一画两尾鳜鱼在莲池游泳。 室(石)上大吉(鸡)一一画公鸡立于石上。 马上封(蜂)侯(猴)一一画猴子、蜜蜂和马。 吉(戟)庆(磬)如意一一画金戟、磬和玉如意。 喜上眉(梅)梢一一画喜鹊栖立在梅树枝头。 耄(猫)耋(蝶)富贵一一画猫、蝴蝶和牡丹。 群仙祝(竹)寿一一画大簇水仙花、竹群和桃林。 三阳(羊)开泰一一画三只羊和太阳。 六(鹿)合(鹤)同春一一画鹿、仙鹤与梅花。 寿居(菊)耄(猫)耋(蝶)一一画寿石、菊花、猫和蝴蝶。 谐音在物象与字面上有着恰到好处的内在联系。如《一路(鹭)连(莲)科(棵)》、《万事(柿)如意(玉如意)》、《九世居(菊)安(鹌鹑)》、《福(蝠)缘(橼)善(扇)庆(磬)》等传统的谐音图示,在民间广泛流传,运用不衰,成为具有吉祥意义纹饰的代表性图案。 比兴的审视 “比兴”的创作理念不仅在文人雅士中盛行,而且在民间百姓中也得到认同;不仅在古代有精辟评价,而且在现代也得到了传承。尤其是在陶瓷绘画时,都自觉或不自觉地运用了“比兴”的手法,而且产生出深远的影响。譬如一九九七年香港回归,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著名陶瓷美术家张松茂先生创作的大型粉彩瓷板画《紫归牡怀》,就恰到好处地运用了“比兴”的手法。首先是寓意,牡丹为国花,紫荆为区花,寓指“一国两制”。其次是谐音,牡音“母”,紫音“子”,喻示“子归母怀”,香港回到了祖国的怀抱。这件作品以其精湛的传统工艺,精到的比兴创作思维,雅俗共赏的艺术品位和深邃的文化底蕴,作为江西省人民政府的礼品瓷馈赠给香港特区政府。 现代人对古代“比兴”理念的审视,尽管在文化层次、陶瓷工艺及题材撷取上存在差异,但基本上都认同这一传统手法。当然也不排斥越来越多的瓷画家围绕“比兴”创作花鸟瓷画的趋向。关键是如何不堕入庸俗、迷信的怪圈之内,并赋以积极向上,有时代特征、有特定意义的多元因素,最大限度地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地。因为,只有抉发了比兴这一诗学精神的原初意义,其笔下的题材才会由此获得美学和历史的价值深度,并以之奠定其在瓷苑画坛上的品行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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