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青瓷盛烧于长江中下游一带,逐渐形成以浙江、江苏为中心区域的青瓷专业生产基地。据目前的考古调查表明:越窑、均山窑、德清窑、婺州窑、瓯窑是六朝时期南方主要的代表性窑址。
历史上,三国的吴、东晋、南朝的宋、齐、梁、陈合称六朝。古城南京曾经是六朝的都会,是六朝的政治、文化和商贸中心,更是上层人物的聚居之地,许多属于皇室宗亲、官僚显臣、士族豪门大姓的具有一定规模的大中型墓葬尤其集中,城南石子岗、郎家山、丁甲山,城北幕府山、梅家山的丛葬墓地的青瓷器遗存十分丰富。
六朝青瓷器形,一般说比较单纯而相对稳定,变化不是太大,形象也不算太多。早期的因袭两汉旧制,显得拙朴规整,淳厚稳重,只有西晋青瓷造型丰富,承前启后,艺术性又特别强, 设计方面做到了在实用的条件下适当注意美观大方,总体清新典雅、柔和轻巧。东晋青瓷的造型偏重经济实用。到了南朝,器行演变得挺拔修长、瘦俏轻盈。众多六朝青瓷以日常用品为主流,罐、壶、碗、盂、盒、洗、水注、钵、砚、熏、炉、尊、灯、虎子、瓶、盏等是常见的器形。六朝青瓷是无数制瓷匠师们巧运心思,独抒心机,将自己独具个性的审美情趣融会进越瓷造型之中,如同赋诗,如同作画,于是,越瓷造物透视出的是能工巧匠内心深处的精神灵气,传达出的是一种精神的追求与向往。
六朝青瓷造型基本上分为三种类型:
1、象类动物塑造
器物外形基本完整,在器表的显著位置,象征性地附加或堆塑动物形象,作为装饰,通过艺术处理, 以达到比喻和联想的效果。这种装饰大大地改变了汉代及以前陶瓷大部分都是简单的罐、壶、碗等造型简单、单调的局面, 同时又将实用器形雕塑化,特别是蟾蜍水盂是储水以备磨墨之用,是古人读书写字不可缺少的文房用具。蟾蜍被古人奉为神物,传说可以辟五兵、镇凶邪、助长生、主富贵,战国、秦汉、魏晋时人喜用蟾相做装饰,蟾蜍又生性喜水,用他来装饰盛水器更为妥帖。
鹰形双耳盘口壶,是象形类青瓷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之一。在盘口壶的肩部堆塑鹰首,壶下腹部堆塑贴两只鹰爪,肩部左右各置一耳,耳下线刻硕大的圆形羽翼。鹰形的表现简练,整体感较强,而且含蓄,借助器腹的浑圆饱满,概括地、形象地衬托出威严和矜持。
青瓷神兽尊,是一件造型奇特,制作精细的制品。腹壁堆塑神兽,双眼突出, 口内含珠,形态狰狞,面目狰狞,形态威严当属镇墓驱邪之物。
这一时期,形象类早期越窑中比较有特点的,还有一种器型是鸡头(首)壶(或羊首、虎首壶),它是由盘口壶逐渐演变而来的,到了东晋以后, 除了在壶的肩部贴塑引颈高冠的鸡头,后部龙头把手,造型优美而匀称。
2、形类动物塑造
器物主体模拟一个完整的动物形象。这是浙东早期越窑青瓷造型中最具特色的形式,它在器型上设计别具匠心,对表现对象的观察细致而且敏锐,能够抓住动物造型的基本特征,在胎体捏塑、施釉和烧制水平上都有较高的要求。由于器型生动活泼,外观引人注目,有许多令人赏心悦目,爱不释手的精晶为我们所熟悉。
青瓷羊尊,吴墓出土,一直被视为早期越窑青瓷艺术的代表作。整个器形被塑成一只温驯可爱的羊,它四蹄卧地,浑圆的身体很舒服地蜷作一团,造型稳重。加之釉色均匀,晶莹、典雅,使观者无不为之流连驻足。
青瓷熊形烛台,造型准确,生动传神,是一件非常精致的小型青瓷雕塑佳作。
拟形类器物数量多、变化丰富的是青瓷文房用具和日常生活用具,如各式青瓷水注、灶台、插座和虎子等。它们大多体积不大,被设计成狮、虎、熊、牛、羊、兔、蛙等各类动物形象,其中不乏立意新颖、装饰性强、制作精美的好作品。1972年江苏丹阳出土的,玲珑可爱的西晋青瓷狮形水注和活龙活现的西晋蛙形水注等,表现了拟形类器物,造型的不同手法和风格。
3、装饰类动物塑造
器物的顶部、肩部、盖钮或其他相关位置,用个体或组合的动物形象作为装饰,体现设计者的艺术构思和制作工艺水平。这类动物造型, 以写实与器形的巧妙结合,创造出使人印象深刻,甚至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
西晋元康七年(297)墓出土的青瓷飞鸟香熏,器物造型特点简明,透雕球形香笼结构简洁,风格明快,而点睛之笔,则是香笼顶部的飞鸟形钮。小鸟的造型简练生动,振翅欲飞,使整个器物造型,有着动与静的对比变化。
青瓷带盖四耳盂,盖钮被巧妙地捏塑成两只抵喙相戏的雏鸟, 由于捏塑技巧熟练,表现恰如其份,我们仿佛能够感受到,雏鸟肢体的柔嫩和童稚的可爱。装饰类动物造型的青瓷器,时代特征和地区特点都很明显,早期越窑中青瓷人物堆塑罐(谷仓罐),它集捏塑、堆贴和雕刻等技法于一体,即使造型和装饰相当繁复,也不显得杂乱,整体感受比较好,体现了当时青瓷造型和制作工艺所达到的高超水平。人物堆塑罐的动物形象,大都是现实生活中工匠所熟悉的,所以多数很真实,颇有情趣。
六朝的青瓷包含着区域内民间各阶层在千余年历史演变中所积淀的理想、愿望、民俗心理、审美情趣和艺术传统,富有浓郁的乡土气息,显示出鲜明的地域特色,蕴涵着传统造型文化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