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珠明料
自青花瓷发明之时起,直到明成祖永乐初年,所用的青花料,均是浙江、江西等地产的。永乐三年( 1405年)以后,郑和七下西洋,从印度尼西亚、波斯等地带回了大批苏麻离青,因这些地区均信奉伊斯兰教,中国称之为回教,所以将这种青花料称作回青。回青色泽浓艳,远比浙墨、无名子美得多。以后这些国家又常朝贡回青,使得御用瓷的烧造持续不断。至万历年间,朝贡中断,明廷只得以重金从西亚地区购进 ⑶ 。不久,在云南大铛镇发现了钴矿料子,经试烧,色泽与回青一样浓艳明亮。据传,这种料子开始也称回青,后来为区别于外国的回青,以皇姓国名命名为“朱明料”。从此,不仅官窑无青花料中断之虑,民窑也购进朱明料饰瓷,从而促进了青花瓷的新发展,形成了中国特有的青花文化。清灭明后,为肃清明朝在各个领域中的影响,改朱明料为“珠明料”,此称一直延用至今。
产珠明料的地方有 30多处,诸如昆明的李家菁,牟定的大湾山,华亭的宝珠山以及曲靖等地。这些含钴矿的山都有一个特点,即不长高大的树木,只长稀稀拉拉的灌木丛,称为瘌痢山。采料方法有两种,一是雨水过后,料子露出地面,亦呈单线或双线排列状,采用拾捡法;二是矿藏较深,有少量聚集在一起,称作“母鸡孵蛋”,采用挖掘法。采取的料子统称“碗花”。挑选后,上等的叫白花,因料子上面有白花点而得名,次等的叫黑花。有当地人,亦有景德镇人驻地收购,运到景德镇在料行销售。
民国以后,德国、日本的氧化钴进入景德镇青花料市场,人们称为“洋料”,由查裕顺颜料店销售,其中以墨鹤牌的最好。自此,珠明料生意逐渐衰落。民国 19年( 1930年)以后,珠明料中断。民国 24年( 1935年),江西陶业管理局局长杜重远接受饶华阶的建议,采办云南珠明料。饶华阶的建议如下:
查云南青花料,出于该省昆明县之李家菁,系最上等之珠明料,次者属于该县之桃源。光绪年间,该料销于景德镇,每年约计三、四十万元。近因洋料充斥,价廉物美,制瓷者大都趋购洋料,天然国产,逐渐淘汰。往年尚有云南客常川驻镇销售,不过销路较少。自民国十九年红军陷镇后,该客离镇,至今市上顶好珠明料断绝矣。然洋料充斥,乃销于制造粗瓷者,而制造最上等之美术品及脱胎、粉定国瓷,非需要真正顶上等云南珠明料不可。且美术品及脱胎、粉定,国外销路亦在不少,天然国产一旦来源断绝,未免可惜。又查洋料价值约每两售价法币三角,江西吉安、瑞州、抚州所产之土料加上研细工资,合计每两售价法币一分。洋二、土八,两种配合,画普通青花粗瓷需用 甚广。但制造上等青花厂家,均系搜罗以前存储之云南料需用。珠明料售价,须由云南带来原矿矿质到镇另行洗择烧炼,最好者每市秤一斤售价五元,较劣者三元上下。刻下市面缺乏最好之云南料,即每斤售价十元,亦难买进,致制造上等青花厂家恐慌万分。桃源所产碗花不下四五处,有李家菁、五峰山、马寨子山、公山等处。采出之矿,向由云南商人运来景德镇销售。闻现有一向贩卖云南料之商人李荣辉,系江西丰城人,尚在滇省城外万寿宫居住,或探询李荣辉详情即知底蕴也。又闻开采料矿工人系滇省宣威州人,昆明县人不知开采方法。
江西陶业管理局与云南省取得了联系,下面是复成煤矿公司李培源给杜重远的信。
敬启者:查云南所产碗花,历系销售贵地,供给景德镇厂家使用。前因销路滞塞,售价跌落,以致敝省向来经营碗花各商号,均皆相继停业,而景德镇同一感受缺乏之苦,遂使洋料充斥,国货埋藏,殊可慨叹。敝公司素营碗花有年,在民国十四年曾派经理孙鹤田贩运青花料到贵地销售,历有年所。只以售得之价,除血本各项开支外,无利可图,是以亦停歇至今。兹者顷悉贵地现时云南料搜集已尽,并仰贵局提倡国货,杜绝漏卮,曾具见热心毅力,深为钦戴。敝公司现拟恢复此项碗花事业,以应急需。惟是着手之初,有与贵局商榷者数事:
一、敝号名称为复成煤矿公司,专营煤矿业,夙为社会服务在滇具有历史,信誉昭著。当民国十四年期间,以“天元”号招牌,曾兼营碗花矿业,自办收买,派人贩运赴镇,均较任何商号为有把握。今从另恢复此业,在三个月以后,大致估计敝公司出货,每月最小限度五百斤。能否长期容纳?
二、云南所产珠明料与黑料两种,每年销数若干,分别详示。
三、珠明与黑料,每斤最高及最低价若干?
四、在最近三个月内,敝号即有出货,应否制成熟料(原矿称生料,冶炼后称熟料—编者)?抑贩运生货前来?
……
八、本号现在曲靖地方之土碗厂制炼碗花熟料,均仿效镇地方法出品,与焦纯举(纯和瓷像馆)运交料行经纪邓冠福(邓生顺料行)者同样。
九、此种熟料到镇,是否合用,可能免除另洗拣烧炼手续。
十、生货熟料,拟先寄送样品,在最短期间即可办到,样品寄到时,即请查收试用。
以上询问十节,特专函奉恳统乞查明,迅速赐复,俾可放心推进,双方利赖,则幸甚矣!
此致
江西景德镇陶业管理局局长
滇省复成煤矿公司经理李培源谨启
住址:昆明市高山铺双井栏巷三号 ⑷
此后,珠明料小批量运到景德镇,供脱胎、粉定厂家使用。建国后,江西省陶瓷工业公司原燃料供应处派专人常驻昆明收购,保证了高级细瓷的使用。
此外,吉安产的名“叫珠”,乐平产的叫“陂塘青”,开采方法基本相同,本文不再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