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池 |
施釉 |
水井 |
天井沟 |
厂房设备依然简陋。这—时期瓷业的生产条件几乎没有什么改善,厂房、设备均与清代大体相同,十分简陋。
制造陶瓷仍沿旧法。从原料开采、制匣、制坯、釉下装饰、烧瓷到彩瓷、烤花、包装均基本沿用清代之旧法,仅有极少一部分工艺在清代的基础上有所改进。
旧社会,瓷业工人的生活十分困苦。下面分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等,几个方面来谈谈昔日瓷业工人之生活状况。
解放前,瓷业工人穿的普遍是用家机白土布(农村自纺自织的—种粗劣棉布)缝制的衣服。春、秋两季,多数工人是两件单褂重起来穿,再冷点就另加穿一件土布背搭(棉背心)。冬季上身穿的是破棉袄,腰问缚上—条带子,下身穿两条单裤。过春节时才穿上一件长棉袄,多数老工人 穿的棉袄还是结婚时缝制的。青少年徒工穿的棉袄多是用父母的旧衣改制而成,有的甚至是祖父穿了父亲穿,父亲穿了儿子穿,哥哥穿了弟弟穿,棉袄上面补钉加补钉。过去,瓷业工人中流传着一首十二月歌,歌云:正月机房教子,二月张生起程,三月山伯访友,四月四九问路,五月群英集会,六月夜晃白袍,七月徐庶荐葛,八月画眉跳巢,九月夜打登洲,十月五瞎子算命,冬月魁星点斗,腊月海螺丝打瓜精。其中“六月夜晃白袍”一句,说的是每年六月,天气炎热,工人下班后才穿一件竹布褂子上街晃一晃。一般每个工人只有件把竹布褂子,头夜穿了次日洗,衣服干了夜晚再穿。那么白天呢?那时候天热工人一般是上身打赤膊,下身穿短裤。不是工人不愿穿着上衣 干活,而是所赚的工钱连老婆孩子都供不起,哪还有钱缝制那么多的衣服呢?雨天,多数工人没有胶鞋穿,天气暖和时一般是打赤脚行走,天气寒冷时便穿一双“干湿鞋”(一种用布做成的鞋,鞋底上钉了很多铁钉,鞋面上涂了很多层桐油)。
过去,瓷业工人吃的通常为“粳颈红”,那是一种很糙的米,不仅米糙,而且经常吃发霉变质的米。那年月,平日工人是没有—片肉见面的,每隔10天 才有一次肉吃,每次每人4两(16两制)。
解放前,瓷业工人的家属多数在农村,单身职工多住在作坊楼上,用两条木凳一搁,凳上摆放一些托坯料板,这便是床。多数工人没有垫被,夏、秋是—床棉被—边垫—边盖。到了隆冬,老板才赐—点稻草垫床。那时候, 坯厂环境卫生极差,蚊子、臭虫、跳蚤特多,多数工人又无蚊帐,工人发病的很多,每当传染病曼延时,有的工人便因得不到治疗而死去。
昔时,单身职工每年春节前后都要返乡一次:可那时路生很不安全,波阳地界的金盘岭碧山、梨树下、盐山等地均属强盗土匪出没之地,如若返乡时遇上土匪,不仅—年辛辛苦苦的积蓄要被抢劫一空,甚至有被打伤、打死的可能。
民国时,瓷业中的女工较少,只有针匙、灰可器、画瓷几个行业中有女工。那时女工生小孩,不但停发工资,而且连饭也不能多吃老板一天的。如若你想保住工作,须自己设法请教做(临时工)代班。女工们为了生活,一般产后仅休息十天半月就上位下活。
旧社会,瓷业工,人—日不工,—日 不食。七八十岁的老人,还得常年上位干活。—些无儿无女的工人,年纪—老就只有沿街讨饭,甚至冻死街头。
早年,工人得了病,—般都无钱医治, 常常是带病干活,身体越拖越垮,最后卧床不起,被病魔夺去生命。据老工人讲,解放前镇内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本镇绣球弄有个姓周的圆器业主,他厂里的一个姓吴的打杂工人—天晚上突然“死”去,业主当即吩咐工人连夜将他抬往山上去埋,抬至河边时,骤 降大雨,抬“尸”的人为避大雨,遂将“死尸”搁于河边,打算天亮后再抬走掩埋,大家便回去睡觉了。谁知没过多久,他们就听见有人叫门,仔细听去,竟是那位被搁于河边的“死鬼”的声音,众人听了,都以为是鬼来了,谁都不敢去开门,一个个蒙着头睡觉。次日清晨,伙佬上班弄饭时发现这个“鬼”竟端坐在厂门口,他大吃一惊,掉头就跑。可那“鬼”却大声地呼喊着:“不要怕,我没有死! 我是劳累过度而昏死过去,被大雨淋醒了才跑回来的! 这个姓吴的打杂工,说完后泣不成声。当年象这种活人被当成死人埋的事时有发生。走访中,老工人还同我讲了这样一件事:解放前,镇上有个名叫段道寿的画坯老工人,由于年迈体弱,无人雇他干活。他有个儿子名叫段银生,当时在一个姓陈的厂家画坯。银生赚得的工资,勉强可以维持他和父母的生活。可是后来银生患了痢疾,接连一个多月都未上班,老板便把他辞退了。为了给年迈的父母寻找吃的,他带病沿街讨饭,结果病情一天天 恶化,最后病死在破庙里。段道寿夫妇失去了儿子,生活无有依靠,没过多久,竟在一个夜晚双双同时死去。究竟是病死、饿死还是自尽,人们不得而知。
解放前,制瓷业和烧瓷业内部有这样一个行规:若工人死在厂里,棺材便由老板出钱购置,并要负责埋葬。因此老板都生怕工人死在厂里,若是某工人接连病—了几天不能起床,老板就要亲自找这个工人谈话,很“关心”地劝某工人快快离开镇上,到乡下去换换运脚。表面上是“体贴”某工人,实际上是叫你快快离,免得死在他的厂里。一般工人也都清楚,既然老板下了驱逐令,也就只好离厂了。可是,一些平日毫无积蓄的穷工人,病了哪能长途行路? 雇人用土车推又怎能付得起钱? 没法,只得白天讨饭糊口,晚上露宿街头,一旦病情恶化,只有死在街头。
那里有剥削、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民国时期,为反对压迫和剥削,瓷业工人先后同资本家展开了一次次的罢工斗争。这种罢工斗争,当地称为“打派头”。1920年全镇圆器工人为争取吃熟米饭举行了全行业的罢工。由于工人“打派头”直接影响到厂主的利益和当局的税收,因此当局出动了大批警察进行疯狂镇压。当时“打派头”的工人们在方家塘与警察发生了冲突。在激烈的 拚斗中,罢工头领邵玉菇当场牺牲。工人们愤怒无比,遂向警察发起猛烈进攻。警察招架不住,节节败退,退至泗王庙河边时,警察们企图乘木排逃走,可是马蹄被陷 入木排缝隙,警察纷纷落马,工人蜂拥而上,打死了警察,取得了初步胜利。这次罢工持续了三个多月,最后当局被迫答应了工人的合理要求,罢工才告结束。1926年,中共景德镇党小组成立,此后镇内的工人运动便逐步由自发性的斗争走向有组织有领导的政治斗争。1929年,主要行业中的赤色工会相继成立,先后组织罢工20余起,参加罢工的人数达6、7万人(次),其中要算圆器工人搞的那次罢工规模最大,这次罢工自五月初五(端午节)开始,至六月初六结束,为时一个多月,参加罢工人数达数千人,捣毁坯房200余家。1930年红军第三次进驻景德镇时,大批瓷业工人报名参加红军。1933年后,由于叶挺生叛变投敌,致使景德镇的工人运动—度处于低潮,但此间瓷业工人“打派头”的斗争却没有停息过。1937年1至4月,陶瓷各行业举行了有5000余人参加的罢工,直到资本家答应增加工人的工资罢工才告结束。1938年5月中旬,全镇瓷业工人举行大罢工,抗议资本家扣发参加抗日救亡运动的工人的工资,资本家在强大的压力下,最后不得不答应工人的合理要求。1943年夏季,全镇画瓷工人举行了历时七天的罢工,要求增加五成工资,直至资本家答应了工人的合理要求,工人才复工。1945年12月,全镇各行业工人先后举行了10余次罢工,抗议国民党政府派捐税,这次罢工活动持续了两个多月。1946年7至9月,圆器、琢器、彩瓷等行业的工人先后举行罢工,要求增加工资。1947年5月,全镇工人同国民党当局展开了反 饥饿、反米价暴涨的斗争。1948年10月,全镇瓷业工人举行了罢工,要求增加工资,历时8天结束。1949年4月,本市群众迎接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城,至此,工人了国家的真正主人,“打派头”斗争才宣告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