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古街中是“老大”
了了亭 景德镇陶瓷艺术馆 资讯 本文刊发于《瓷都晚报》处在何家台古街区的余家祠,与财贵巷最为“亲密”。可是,它与财贵巷最终“分道扬镳”却“不动声色”,让人不经意便会与它擦肩而过。好在它还比较显眼,巷道也宽阔,所以并不难找。
黄昏时的余家祠,似乎更添了几许宁静。除了偶尔几声呢喃细语,剩下的恐怕就是植物生长的声音。巷陌两边的墙壁斑驳脱落,火红的灯笼、破旧的门楣刻画出这里的沧桑与质朴。古色古香的韵味在布满阴霾的天空映衬下,显得有些阴冷。每间屋子里虽然都神定气闲地聚集着很多人,但他们的心情并不开朗,似乎满怀心事,我徜徉其中,丝毫没能打破这份宁静。
“这里叫余家祠,这条小巷有什么故事吗?”可能是不敢与陌生人说话,我试图几次走进居民家中,以探秘余家祠,结果都未达成心愿,对于我的造访,几乎全以摇头相待。最后,还是一戴着老花镜坐在自家门边看书的老人敞开心扉接纳了我。
严格来说,老人不是余家祠的原始居民,而是从其它地方搬迁过来的,不过,比起目前生活在余家祠的居民户,他是“资格最老”的一个。
“要说故事,这条巷子当然是有的,只是现在的人都不知道,也无心打听。”据老人透露,孩提时代他就常常听到乐平坊间很多老人说起余家祠。
老人说,余家祠是整个何家台古街区最早形成的一处巷陌,周边的福禄巷、支持巷以及财贵巷只是紧随其后。由于这些巷子紧密相连,自成一体,促成了旺盛的人气。精明的商家发现商机后,纷至沓来。
于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各条巷子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商铺,业已形成,热闹非凡的商贸集镇。后来,官府为了便于管理,将福禄巷、支持巷以及财贵巷并称为何家台街区。
2.刨烟铺里的广丰佬
了了亭 景德镇陶瓷艺术馆 资讯 本文刊发于《瓷都晚报》 何家台作为曾经的商贸繁荣地段,老人没有亲历过,但听着老人的的叙述,却让我似乎有种穿越时空之感,仿佛进入了那个遥远的年代。
老人说,那时,他听得最多的是余家祠里的刨烟铺。铺主是广丰佬,这一行业是其老祖宗传下来的,当年就开在余家祠入口处。店里的货架上经常整齐地摆放着一堆一堆的黄烟叶子,黄油油地色泽亮闪闪地晃着人眼。广丰佬卖烟丝有个规定:残次的烟叶一律不卖,必须货真价实,刨出的烟丝清纯正宗。过去,人们习惯抽烟袋,因此,广丰佬的刨烟铺每天都门庭若市,前来购买烟丝的人络绎不绝,每天刨几十斤叶子,也只能打发几个顾主。当然,广丰佬说刨烟是习惯性说法,其实刨烟不是刨,是切。一把小刀,一块溜光的铁板,下力的力道、送烟的分寸,都必须把握到分毫之境,方能做到刮切已断而丝不乱。所以,那时广丰佬刨烟丝往往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吸引着无数的围观者。
广丰佬不仅烟丝卖得好,而且做人也成功,与邻为善的方式与众不同。平日里他不健谈,也很少见他与别的店主有何来往,但是,倘若遇上别的店主做喜事,他会主动上门祝贺。此外,他还是乐于助人的人,当别的店主遇上什么困难,他同样也会伸出援手,邻里间的感情处理得无声胜有声。
那时,有事没事光顾广丰佬烟铺的是一些老人,老人们坐在广丰佬的铺子里,看广丰佬刨烟,谈某处的假黄烟坑了人,谈某地的店老板嫌抽烟丝不过瘾,干脆吸了毒。谈着,老人们都很有劲。广丰佬虽然不多言语,但他往往会拿出很多黄黄细细的烟丝款待老人们。
3.余家祠背后的蕴含
“处在何家台街区,商贸繁华并不是余家祠的独特之处,主要因为它有一定的蕴含。”老人说,余家祠最早只有一户人家,而且是从外地迁徙过来的。这户人家之所以远离故土来到余家祠堂定居,是因为触犯了宗规,遭到宗族驱除。
大约是清同治年间,这户人家在当地是个有钱户,拥有良田上百亩,店铺几十间,在那个普遍贫穷的年代,可用吃不完用不尽来形容其富有。不过,这户人家并不像一般的有钱人家,财大气粗,甚至横行乡里,倒是十分友善,乐于助人,每年会将部分良田无偿分给一些贫困人家耕种,乡里乡亲关系十分融洽。
在众多无偿耕种这户人家良田的贫困户中,有一户最为不幸,男的因为患病半身不遂,平时侍弄田地只有靠细脚女人,因此,这户人家的户主便总是主动帮忙,尤其到了收割时期,更是丢掉自家的活,一心一意帮细脚女人抢收抢种。不知是感恩戴德,还是日久生情,有一次,细脚女人趁丈夫不备,偷偷与形影不离帮助她的户主上了同一张床,殊不知,他们的这一举动被屋外一不懂事的小男孩透过稀疏的稻草墙发现。“快来看啊,某某人的父亲与某某人的母亲睡在一起了。”小男孩的叫声立即引来很多村民,村民们在指责户主“端别人饭碗”(强占他人妻的意思)的同时,也痛骂细脚女人伤风败俗。至此,户主与细脚女人的事情不仅遭到了村民的唾弃,也遭到了宗族的惩罚,被宗族双双驱除出村。
户主和细脚女人在外流离颠沛一段时间后,辗转来到何家台街区,在这曾经荒芜的土地上建起了第一栋房屋,开始居家过日。由于户主精明能干,走村串户做生意,赚得不少银两,生活渐渐殷实。但是,两人内心都撇不开苦楚,那就是远离了故土,远离了亲人,悔恨当初糊涂,犯了宗规。为了找回亲情,回归宗族,两人拜了堂,正式结为连理,并在住房旁边盖起了一栋属于他们夫妇的宗族祠堂,户主根据自己是余姓,将宗祠命名为“余家祠”。
4.逝去的“南腔北调”
老人谈兴很浓,尤其说到余家祠的来历时,显得特别兴奋。不过兴奋过后,我也发现了掩藏在他眉宇间的淡淡忧伤。
的确,有关余家祠的故事,离人们渐行渐远,就像老人所说的那样,如果没有遇见我,也许他很难有机会谈及余家祠的来龙去脉。
当然,与余家祠“血脉相连”的户主与细脚女人老人没有亲历,只是受坊间传言,但老人童年时代真真切切亲历过的余家祠,如今一去不复返,却让老人至今难以释怀。
老人说,在他孩提时代,随着乐平城区建设逐步规模化,包括余家祠在内的整个何家台街区就已经繁华褪尽,仅有的商业气息,充其量只是一些过往叫卖。不过,在老人的潜意识里,这是真正的巷陌韵味,这种韵味充斥在他的童年时光里,让他感到快乐。
“卖冰棒喽……”“打豆腐喽!雪白的豆腐嗬……”“磨剪子锵菜刀嘞……”老人声情并茂地说,每当夏日午后,传来这宏亮的叫卖声,小巷的沉寂便被打破,孩子们穿短裤,光腿丫,笑着、嚷着像一群刚出笼的小鸡,活蹦乱跳地跟随着这种叫卖声。
那时,对于余家祠,老人的情感只缘于这种纯朴直露的叫卖声。因为,这淳朴的“南腔北调”不仅是一种叫卖,更是一种绝美的音乐,让人心境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