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陶瓷工场
景德镇保持着近千年的制瓷领先地位,拥有当时最先进的工艺和生产窑具, 自然也拥有最合理和最成功的制瓷工场。解放后,这种古代制瓷工场——坯房和窑房,还保留着几百处。随着陶瓷生产的发展和技术改造,这些古代制瓷工场渐渐淘汰拆毁, 留下的已经不多了。但是,这些古陶瓷工场的坯房和窑房,却代表着我国建筑的成就,是我国古工业建筑遗存中珍贵的实例,同时,也是研究中国古建筑史的一个重要课题。
景德镇生产瓷器的古作坊分为坯房和窑房两大类。坯房实为原料制备和成型车间,而窑房则是一个古代热工车间。由于景德镇拥有最先进的制瓷技术和经验,所以它的工场建筑就有趋向定型化的特点。
坯房分圆器与琢器坯房两大类,其基本形式相似,只是因生产需要而尺寸稍异罢了。坯房内组织了从原料精制到做坯成型、利坯(修坯)、釉下装饰、施釉,干燥至半成品的一系列工序。它采用流水作业形式。制坯分工之精细与组织之严密,至今令人叹服。明人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描述景德镇瓷器生产时说:“共计一杯工力,过手七十二,方克成器,其中细微节目, 尚不能尽也”。可见当时把每一道工序分割得相当的精细, 因此,也就能精确的计算出它最经济的生产位置和最合理的组织形式,成为几百年来变化不大的工场建筑的类型。
每一组坯房似封闭的三合院或四合院, 由三栋或四栋向内院敞开的建筑组成。面南称为正间,是制坯的主要工场。它是由每间面阔八至十尺,进深约二十尺,檐高约九尺(注:指市尺)的定型单元组成。间数多少,则由生产不同产品和规模所决定。正间相对面北为傲间, 间数与正间约相等,但开间与进深尺寸均较小,是原料储存、加工粉碎的辅助用房。正傲间相联面东的披屋,供揉泥和陈腐(指瓷泥的贮存期)之用。中间的内院俗称晒架唐。中央砌筑着若干个水塘和存泥塘,周边放置若干大木桶,是贮水、供水和聚积泥坯以及淘泥陈腐的地方,在其上设置活动木架以便晾晒瓷坯。晒架塘是“晒架”与“塘”的合称,一上一下,一干一湿,上面架空利用自然干燥,地下筑塘保持水分不易蒸发,这种利用空间,缩短操作距离的布局,达到了最完善的地步。晒架塘东南隅往往留出一块园地进行绿化和摆设盆景,使工场内洋溢着生活气息,也反映出瓷工们爱美的特性。
坯房是穿逗式的木构架,冷摊小青瓦屋面,有四面用窑砖砌筑的封闭围护外墙。为了让出下部操作空间而把中间柱列减去,采用并合木梁或略带起拱的横梁支托上部构架。并且利用构架间的连系杆件分列在不同标高上, 以便存放晾坯的条板。这种把建筑构件与存放瓷坯的支架合为一体的形式,能达到最经济地使用材料和最充分地利用内部空间。同时, 为便于从室内构架上抽出坯板,放到室外晒架上,所以正间地坪要比内院地坪低15到30厘米。在做坯工序的中部有一条宽12.8厘米,深238厘米的地坑,以安放制坯和修坯的辘轳车,做坯工人可以席地而坐,进行操作。正间外是一条有挑檐的走道,地坪略高于室内外地面,是联系每道工序的交通地带。由于制坯分工繁复精细,每道工序都得由杂工的传递来完成,这就需要大量的体力运输,所以必须把运输路线和取存高度减小到最低值。
景德镇每组古坯房(包括内院)约占地600平方公尺,它安排了一个或几个品种的原料制备到成型和釉下装饰的全部工艺,使之与建筑空间布局达到最和谐完美的统一,也最节约建筑材料和营造费用。
古窑房要完成存坯、装匣、烧炼、开窑、检选等各工序,其大小决定于窑具的规模,一般每栋窑房面积接近1000平方米,为二层木构建筑。目前,景德镇保留和继续使用的有旧城区内建国瓷厂的易家窑和古陶瓷博览区古窑房两座。
景德镇现存的使用松柴为燃料的柴窑,是宋以来发展而成最古老的窑炉之一,也是景德镇烧炼某些特有的传统产品最适应的窑炉。古窑之窑炉呈长锥形, 长五十四尺,宽十五尺,是用80X180X25毫米窑砖无模砌筑的薄壳结构。窑顶尾部直接砌筑一支出屋顶高约21米的薄壁烟囱(用仅有80毫米厚的窑砖垒砌),拱顶下端的窑墙,是带空气的双层侧壁结构, 内衬使用价值低廉的窑砖。虽然每年翻修更换一次,但比起价值高昂的耐火材料还是经济的。因为这些砌窑用的窑砖,是放在窑炉低温窑位(在烟道口的位置)烧成的副产品,属余热利用,所以窑户老板大可不必依赖别人供给建窑材料,而且换下来的窑砖还可以作为坯房和民房的建筑材料。
窑房是穿逗式木构架建筑。窑炉位置约占窑房四分之一面积,除去窑炉所占空间,其他均为二层结构。二层楼面平窑篷拱脚标高,底层高度仅九尺,为装匣、开窑、选瓷之用。二层柴楼主要用来贮备松柴。楼面在窑门前的位置有一闸口,松柴通过闸口即可滑到窑前, 以节约烧炼时搬运燃料的时间和劳力。窑房内还布置有窑工洗濯的浴室和管理帐房,其面积和空间也安排得非常经济合理。 ·
窑房长37米,跨度14米,外檐高度仅及两丈。由于建筑体积大,且楼面负荷重,所以木构架使用的材料,都是质地坚硬的杂木,且多为不易腐朽的槠树。
构架是9 X 9尺的方形柱网,梁柱均为砍去枝丫、削去树皮的自然躯干。工匠非常巧妙地利用曲木的重心立柱及其弯曲外形起拱架梁。构架不区形制,恍如一片枯槁的森林,施工制作十分独特。二层贮存松柴燃料的地方,一般每窑次要耗柴七百担,其间要贮存三、四个窑次的燃料。那么楼面负荷每平方米达一吨以上。所以,楼层的承重梁,采用高近一尺六寸的拼合板梁,直接用板榫穿入柱内,其下设托木或斜撑以减少梁的净跨。梁上密铺楼栅,楼面用6厘米厚的跳板铺成。
屋顶坡度近于四分水,屋面是冷摊的小青瓦,屋面作局部升起以利散热通风。这是我们看到的最早的通风屋脊。
窑房外有砖砌或石垒的台阶,使窑柴挑夫可在室外直上柴楼。窑房内沿窑墙亦有一砖砌台级,方便“把桩”师傅(烧窑总领技师)迅速登上窑篷观察火候。
瓷行
景德镇曾发现明代瓷行旧址:如汪家坦二号和花园里一号。瓷行是景德镇古代经营销售瓷器的商行和转运货栈,建筑因功能和使用需要而不区形制。开面可增至五开间,一般仍保持天井格局。为便于交通联系, 大多数增加开阔的轩廊或檐廊。梁架装饰大体保持明风,但做工和雕饰更为简炼。唯其门罩制作隆重,雕刻华美, 以示商行之实力。汪家坦二号石雕门罩仍取仿木形式, 以隔扇分成华板、心板和遮日板几段,均有生动流畅的花卉卷草浮雕。遮日板下有石雕月梁,月梁粗短肥硕,鼓形断面比木构更为夸张; 中央刻上龟锦包袱纹样,取锦秀延年吉祥之意,民间色彩极浓。花园里一号仅存构架, 内间改动已非原貌。构架粗壮,超过明钦安殿柱围。